月海亭很快接了帝君口信,吃了一惊,连忙派人知会各组工匠,准备上台,新官上任的江工司长叹一声,七尺男儿,险些绷不住泪来,一下瘫在长椅上,眼袋青黑,眸中却光亮灼人。
胡堂主啧一声,捏着他的鼻子,灌了一碗醒神汤。
“小江,出息呢?”
出息?出息能当饭吃吗?
小江没有出息,小江走马上任,经手的首项工程就险些完不成,无颜谈出息。
若陀舒开眉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帝君同离亲至,不会有失,无需多虑。”
他抬脚朝殿外走,临门的月海亭公员赶忙上前。
“若陀大人,马上就到您燃灯之时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若陀摇摇头,织金锦扇展开扇了扇,微笑不变。
“哪里还用的到我?忙了半宿,我也终于落个清闲,该去城里转上一转。”
他大步踏出门去,清朗的笑声缭绕在月海亭高粱之上。
那人不敢多拦,只得顿足长叹。
“帝君口信未提此事,还望若陀大人同帝君商议好了,莫叫燃灯无人……”
……
“……故以此火,驱邪纳吉,感怜君泽。愿万民喜乐,盛世长虹!愿此薪火相传,美德不灭!”
台下涌起山呼海啸的应和声。
月海亭官员抹了抹额头细汗,退到台下去,众人安静下来,不少人屏住呼吸,十万双眼睛顶着花棚,尊崇的神明将为璃月点燃最烈的光与热。
金色的流光顺着风的轨迹,自四面盘旋而来,汇聚在玉京台中心,二十四间玄元灯依次燃起,像是二十四具巨大的火炬,迎风烈烈,让玉京台亮如白昼。
台上台下,似开满了朱红牡丹,簇拥着一道玄金色的身影,高大,挺拔,巍然不可撼动,他负手而立,金红漫流,火苗跳动,等待最终的绽放。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惊呼,有人指着天。
“快看,月亮坠下来了!”
月亮自然不会坠下,坠下的是那盏宫灯,不知是什么原理,那宫灯浴火而涨,不多时竟有半间花棚那么大,其间清光流泻,愈发灼目,真好似一轮玉壶光转。
“妈妈,月亮上有人。”
有被妇人抱着的小孩子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指着硕大的宫灯,口齿不清道。
那‘月亮’自天穹坠下不过短短数息,叫人惊鸿一瞥,看不真切。
妇人笑着刮了刮孩子的鼻子。
“那是天上的仙娥,追着月亮下来啦。”
“会不会摔到呀?阿宝上次从草堆子上摔下来,疼了好久。”
“这……不会的,有帝君呢。”
呼啸的风声贯入,你精心算着,像一片附在灯上的月华,跟着风向,时不时调整力道,叫那灯正正落入花棚,旋即飞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