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观察宋知习,脸色白的像纸,额头上冷汗淋漓,空气中弥漫着omega苦涩难当的信息素,他闻到了里头恐惧与绝望的味道,脸色立刻变了,抱着宋知习的肩膀,说:“你现在的状态不妙,很不妙,我带你去医院。”
“程老师!”宋知习反扣住他的两跟手臂,“你告诉我,楼下的那个alpha是谁!”
程廿的眼神从疑惑到黯沉,最后轻声说:“据他的介绍,他的确是赵氏集团继承者之一赵极棋。你……认识他?”
苍白清瘦的omega被钉在原地,宋知习的体格在omega里也算是十分瘦弱的,浑身上下捏不出二两肉,呆板的短发有略微卷曲和枯黄,让人联想到营养不良的青少年,乏善可陈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很大,里面有微弱却动人的神采,似乎从未放弃过追逐希望,他在学业上的追求和积极生活的努力也昭示了他的性格。此刻的他,眼神既像空洞无物,又像填满了本不该他承受的重压。他紧紧握住双拳,程廿给予的答案仿佛一个闸门,将他滚滚情绪顷刻掐灭,他瞬间平静了下来。
“没有……没有……”宋知习轻声嘟囔着往后靠,慢慢在最近的凳子上坐下来,呈现茫然中奋力思索的状态。
程廿去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到他手边,蹲下温言道:“到底怎么了,你跟老师说啊!”
宋知习接过杯子,慌乱应付道:“哦,不好意思程老师,我就是,太激动了?”
“激动?”
“是啊,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赵氏集团二公子,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以前还是小童星呢,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您真厉害,认识这么有名的人。”
程廿起身往后顿了一步,眉头微微拧起,不解地看着他坐在椅子上的学生。
“我没想到在学院里也能撞见偶像,我就是……太激动了。”宋知习低头整理这自己的衣角,没有看他的老师。
程廿感知到异常的信息素在收敛,转而换成了愈发深沉的气息:“激动?真的是这样吗?你刚才的模样,看着可不像是喜悦和激动。”
“是啊,是的,我一直体弱,刚才低血糖犯了,是有些不舒服……”宋知习了放下杯子站起来,“我走了,老师,我还要去上课……哦不,我要去兼职了,再不去,这个月就没有全勤奖了,再见程老师,谢谢你程老师。”
宋知习没有看程廿,径直走出办公室,脚步有些踉跄。他离开后,程廿疲惫地倒在办公椅上,用力抹了两把脸。他心里很清楚,宋知习的状态很不对,什么见到偶像的激动心情,想必也是幌子,他定然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他想帮忙,可惜宋知习不承他的情。他只是宋知习的老师,他不愿意说肯定有原因,他又有什么立场管学生的事?况且程廿自己目前面临一大堆烂摊子,实在无暇顾及。
程廿坐了整整两个小时,那个下午本该有一场t大国学大师的讲座,他也没有心情去听。最后,他犹豫着拿起手机,捏在手中很久,最后拨打了那个早已烙印在脑海里的电话。
这件事跟程廿的学生有关,也跟赵煊的亲弟弟有关。他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给赵煊拨个电话,打算先从赵极棋一大早找到自己学校来展开话题。
如果能通过电话消弭上次在他家闹的不愉快,那就再好不过了。
“喂?”听筒里传出清冷低沉的嗓音,磁性中带着压抑后的性感。程廿一听就面颊发烫,眼眶部位有些充血的鼓胀感。
“你在哪?方便说话吗?”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停顿数秒,听筒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煊哥,是谁啊?”
程廿被钉在原地,四肢的血液刹那间冷却下来。仿佛置身深谷,黑暗与绝望将他一层层包裹。
甜腻的、属于男性omega的声音。慵懒的尾音,羞赧的语调只可能出现在餮足后。程廿一瞬间就联想到赵煊与他方才在做什么。
他在办公室里心乱如麻,手机拿起又放下,纠结得头发掉了一地的时候,赵煊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是郊区的庄园别墅、或许是夏丽酒店同一间套房,甚至可能是西太平洋的一座私人海岛、世界最高的大楼的顶层公寓。他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在哪里不重要,关键是他身边陪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是一个朋友,你回房间去。”赵煊发话了,对象不是程廿,语气难以掩饰的不愉快。
“哦好,那我等你。”属于omega羞怯又讨好的声音逐渐远去。
赵煊接电话前,还是顾忌着程廿,将手机拿到屋外打,程廿想到这一点,还有点讽刺的欣慰。又一转念,或许他赵煊顾忌的不是自己,而是此刻在他身边的温香软玉。
程廿在赵煊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怀着荒谬、自嘲与绝望的心情,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