箪竹——他的声音细如蜂鸣。
风急速拉住他飞奔而出的身子,悬在屋檐上,世界空旷的可怕。
不要过去。风说,谁去都没用——现在的月,根本没有人的意识。
他现在,是个魔物,杀人的魔鬼。
箪竹,他的箪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箪竹……
还给他,会笑,会闹的那个箪竹!还给他——
风蒙住他的耳朵,不要听,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听。
泪水从风的指缝间流过,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线。
就是那天晚上后,向阳再也不敢睡了。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箪竹发狂的模样;只要人一静下来,就可以听到箪竹惊恐的叫声。
一场战争,成就了一个女子的野心,朝野上下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她。她小小的年纪就在这个位置上稳如泰山,任何人都动弹不了她。
她扫清朝内所有乱党、叛党,她的天下,太平天下。
可是,这场战争,却让一个男子迷失了自己。一个曾经遭受无人可及的痛苦和背叛的男子,最后连自己都失去。
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比花还灿烂的年纪。
是什么让这个男子愿意亲手毁了自己?
花一掌拍碎桃木桌;雪握着茶杯,慢慢饮着;风踱到窗台边,深深叹气。
黑暗阴湿的石室里,原本用来放置药人的地方,现在,是那个风头最劲的男子的最后归处。
每每入夜,帝夜军上将府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要杀月的人,多得让帝夜军几个大人头疼。可是,要找月的人,也让他们冷下了脸。谁,都别想,再碰那个男子一根毫毛!
传说中的巫师之祖上门的时候,谁都拦不住他。他的身影幻化无常,容颜更是绝世惊艳。
只见得他铅华未沾的手在空中一扬,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往两边屏退,中间让出一条大道。男子的衣摆不沾地面,好似行走在云雾间。
那青黑色的拖地长发飞扬在风中,听得到铃铛相撞的清脆声响。
如袛如仙——
向阳迎在风口,有劳了,他说。
所有人都看向向阳。
风了然,他偕同花和雪,将月带出石室。
一见到已经发狂的箪竹,云子夜晶莹剔透的眸子莹莹泛光。
真是孽缘呢——他说,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他托起箪竹的脸,轻轻吹一口气。无能的人类。他的厌恶和烦弃好似一张网笼罩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颤抖不已。
那巫师旁边的鹰眼男子递给他一把银月弯刀,云子夜接过,毫无表情地在自己的纤细手腕上划了一刀。
血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箪竹的神智随之逐渐清醒。一刹那,他看到男子的绝艳容颜,立刻语塞。
第一次,被人救起,他记得那人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然后,他又问:活着是为了什么?
当时只有五岁的他清清楚楚的一个字一个字回答,杀!人!
男子笑,蝶舞飞扬,媚惑了整个季节。
这次,男子还是那样的笑,不着边际,没有预兆的笑,说:上次是我仁慈,但这次可得收些利息。
周围的人在惊呼什么?他听不到,他只知道这个男子嘴唇一张一合间,自己的身体落进了万丈悬崖。他努力得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惊恐地发现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想要伸手,可是力气如同抽丝拆茧,从身体里快速流失。
云子夜的眼神梦魇般蛊惑,他用纤细柔弱的手抚上他的眉——记得,等你醒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可得把你欠我的都还了。
说完,风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