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胤禟和胤禩被梁九功领到了康熙的寝宫,康熙挥手将众人都赶出去后,这才道:“两个逆子,还不给我跪下。”这一次二人并没有反驳,而是顺势跪了下来,康熙这才开口道:“说说吧,和科尔沁那里到底怎么回事,别想像哄骗朝臣那样来对付朕,你们应该知道,朕手上的闲人很多,别逼着朕亲自动手去查。”
说着,康熙在两个儿子之间,不停的扫视着,最后将视线停在了胤禩的脸上,接着开口道:“胤禩你说说吧。”
弯了弯嘴角胤禩眼皮一抬,又是标准笑脸的抬头道:“皇阿玛让儿子说什么?事情本就是九弟说的那样,确实是科尔沁的几位亲王想的点子,请我和九弟帮忙的。”
“碰”的一声,康熙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御案上,已然带上了冷意道:“你们真当朕是傻的不成,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想出这种主意,朕看到是有些人心大了。”
说着视线更是紧紧的盯着胤禩,胤禟见状,忙膝行一步,略微比胤禩靠前了半步的距离,开口道:“皇阿玛,看着八哥干什么?这事情本就是儿子和科尔沁那边商量好的,和八哥有什么关系。”
对于胤禟的话,康熙根本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盯着胤禩道:“老八,怎么敢做不敢当,还让胤禟替你顶着不成?朕可不相信胤禟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胤禟闻言,当下又要开口,却被胤禩一把给拉住了。
胤禟忙回望去,又见自家八哥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虽心中不忿,但是还是郁闷的住了口,见此情景,康熙对自己的话,更加确定,而胤禩此时也已开口道:“皇阿玛既然心中已然认定了,又何必再问儿子,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是了。反正皇阿玛一向也是如此。”
这边胤禩话音刚落,便见一件物事迎面直接飞了过来,下意识的一闪,身后传来“碰”的一声,而身上也湿了一大片,再一看去,落在身后的,可不就是康熙刚刚端在手中的汝窑茶盏嘛,见此情形,胤禩叹道:“皇阿玛何必糟践东西,若想教训我,只管喊人来,拉我出去打板子也就是了,没得糟践了这么好的茶盏,要知道这么个东西,若换成银子,那可是好大的一堆,够一户普通人家活一辈子的了。”
见康熙的脸色越的阴沉了起来,可见效果显著,胤禩忙接着道:“皇阿玛,既然自诩仁君,以后这扔东西的习惯,还是改改的好,便是只想想这大清朝还有多少人吃不饱肚子,皇阿玛也不该这么任性。”
胤禟此时,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着道:“八哥说的很是,皇阿玛还是将这习惯给改了吧。”两人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着康熙,只恨得康熙恨不得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扔过去,不过手虽控制住了,但嘴还是忍不住怒喝道:“放肆,朕什么时候临到你们教我了。”说着便又准备扔东西下去。
正在这时,便听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当下便将康熙的怒火彻底点燃了起来,“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喝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內侍模样的人匆匆跑来回道:“回禀万岁爷,是十阿哥,是十阿哥非要进来,奴才们也不敢很拦着,这才闹了起来。”
一听又是个不省心的,康熙,恨恨的道:“去让那个逆子给朕滚进来。”內侍闻言,忙到了声“是!”便匆匆退了出去,不一会便听“噔噔噔”的一阵小跑步声,瞬间将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向了门口,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十阿哥胖胖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一见自个八哥、九哥都跪着,胤誐也自觉的很,忙跑到两人身边,都没等康熙话,便是“噗通”一跪,只看的康熙无语的很,不过,还是训斥道:“胤誐,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的寝宫外面胡闹,看来还是往日里的板子打的太轻了。记性都没有长住。”
一听打板子胤誐还有丝下意识的害怕,只不过兄弟义气还是占了上风,胸膛一挺,梗着脖子道:“皇阿玛,八哥、九哥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么对他们?”
见到胤誐这副样子,康熙立时便压不住心里的火,当下开口怒斥道:“混账,这是你对我说话该有的态度?你额娘是怎么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一听康熙提起自家额娘,胤誐当下勇气又足了些,不满的回道:“皇阿玛说的哪里话,难不成儿子的规矩是额娘教的?你老提她作甚?没得这样的,一有好处儿子便是随了你,但凡有丁点不好,便要牵扯到额娘身上,皇阿玛如此做,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话。”
康熙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竟将奏章都砸在了胤誐的身上,恨恨的道:“你们今天是准备气死朕来的,一个个的牙尖嘴利,朕可告诉你们,在朕还有心情问你们话的时候,一个个最好老实的回答,若是朕真的烦了,就只有将你们都送到宗人府去了,想来他们的问话方式,更合你们几个的胃口。”
这下子几人都不说话了,虽然他们是想气康熙来着,但不代表要将自个也搭进去,宗人府是什么地方,他们可不想进去试试,见瞬间三人便安静了,康熙这才又坐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态道:“说吧,和科尔沁那边怎么联系上的。”
刚说完这句,康熙又忙道:“算了,这个答案朕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苏麻帮的忙,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点子是谁出的?”问这话的时候,康熙不停的扫过三人的面部,便是想从其中看出些端倪,只可惜除了老十一脸“我坚决不说”的表情外,胤禩和胤禟两人,竟然连神色都没变过,只让康熙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忌讳他们心机深沉,又略微等了一等,见几人还是不开口,康熙便直接喊人道:“来人将他们……”
刚说了这几个字,胤禩便忙开口道:“回皇阿玛,是儿子的主意。”
胤禟也忙跟着道:“八哥说什么呢,你哪里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说着话胤禟便朝向康熙,猛拍着胸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左右皇阿玛也知道,儿子自小便喜欢这些黄白之物,只要能赚钱的,儿子可什么都愿意干。”
见胤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康熙当下厉喝道:“与民争利,你还有理了,朕真不知道平日里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穿,堂堂皇家阿哥,干点什么不好,偏偏钻到那商贾贱业里,难不成你便不觉得丢人?”
胤禟当下笑容灿烂的回道:“皇阿玛,怎么说起这话来了,难不成在皇阿玛心里,也要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不成,便是皇阿玛真要分,也应将商贾放在前面,俗话说,无商不富,无农不稳,怎么就成了贱业了,别忘了皇阿玛可没少收这些人的税,国库那里他们可是贡献了不少银子呢?皇阿玛这样说,还真让天下商人伤心。”
见儿子口里张口银子,闭口银子,康熙都恨不得堵了他的嘴,见三人如此态度,也知道今日这事也没争执下去的必要了,无力的将三人赶了出去,康熙忙命梁九功准备便服,和梁九功二人悄然直往胤禩的府里去了,因动作快,等他到的时候,胤禩竟还没回来,见康熙突然到来,慧敏也是一惊,忙上前行礼。
康熙因今日有事,也没心情和慧敏多说什么,只让慧敏将自个领到苏麻的院子里,便将慧敏赶了出去,到了门外,望着此时已经关上的房门以及被赶出来的众人,慧敏暗暗着急,若她没看错,刚刚,康熙的表情,可算不得好,难不成是来找玛嬷麻烦的?
越想越忧心,慧敏忍不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起来,而屋内见到苏麻,康熙勉强漏出丝笑容道:“额涅,近来可好?朕这段日子十分忙碌,确实有段时日没见过额涅了。”
见康熙如此神态,苏麻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皇上有话直说,不必绕这种弯子,你小时候我也带过一段时间,你的性子我又如何不知,怎么可是遇到了难处?还是有些话想来和我说道说道,没事,你只管直说便是。左右我平日也没什么事,听你说说话、牢骚,你的心里也能松快些。”
听了这话,康熙原本准备问出的话,却也有些说不出口了,又猛然望见屋子里孝庄的画像,心中更是伤感,不查间便想起当日利用科尔沁阻挡了葛尔丹的阴谋,事后却也没给科尔沁一个交代,反而让对方损失惨重,想来皇祖母的心里便是怨的吧。如今科尔沁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难不成他真要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忌惮,便要将科尔沁好容易过起来的好日子,再打回原形嘛?
想到这,康熙眼睛无意识的四处张望着,待望向桌案上放着的羊毛布匹后,康熙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而他的这番动作,也让苏麻猜到了康熙此行的目的,下意识的望着墙上的画像,苏麻在心中道:“格格,玄烨果然是个称职的皇上,只这份称职,我此时也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呢?”
心中默默摇了摇头,苏麻见康熙半晌没动静,略叹息一声道:“皇上此来,可是为了科尔沁的事?”
康熙尴尬的答道:“额涅,已经猜出来了,朕……”
见康熙这副神情,苏麻便已然肯定了康熙所想,便先开口道:“皇上,可不要怪罪小八、小九几个,这完全都是我的主意,你也知道,格格心中一直挂念着科尔沁,上次的事情又让她心里对科尔沁有了亏欠,每日里都要在佛堂,给科尔沁祈福,如今格格已经去了,带着这份遗憾去了,只我却想为格格完成这个心愿,如今科尔沁最多的羊毛,能让科尔沁的人们生活好一点,我自然什么都愿意做,再者说了这么做,对万岁爷也有好处。”
康熙一听,倒是愣住了,这他还真没想过,当下便道:“还请额涅赐教。”苏麻这才道:“科尔沁的草原是固定的,养的羊多了,骏马也自然就少了,若羊毛的生意真能让科尔沁的人民生活好一点,有了稳定的生活来源,他们自然不会冒着危险在去狩猎什么的,长此以往,战力自然下降。”
见康熙听到这里,已然一脸尴尬,苏麻倒是不在意的笑道:“皇上不必如此,格格和我虽挂念科尔沁,但你到底才是格格的嫡亲血脉,我自然不会分不清主次,只这羊毛的生意,还望万岁爷,能够通融一下,相信我,三五年后,皇上也不必再忌讳科尔沁了,毕竟科尔沁的人民也是喜欢和平富衣食无忧的生活的,没人向往战争,那只会带来灾难。”
见苏麻说的明白,康熙叹息道:“朕确实没脸见皇祖母了,只朕先是大清的皇帝,再才是皇祖母的孙子,我不能因为皇祖母便致大清的利益与不顾,至于羊毛生意的事,朕也不能再这里答应你,还需仔细调查一番,若果然没有威胁,朕便允了这件事。”
苏麻闻言,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便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等皇上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