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叹着呢,外面进来一人,闻言淡笑道:“要不本王再送你回女牢去?”
来者自然是沈裕,他脸色并不好,当是通宵未眠又刚陪新帝临完朝。唐黛只是猜测他这一夜未眠又是把力气花到了哪位佳丽的绣榻之上:“呃……王爷,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抱着它?”
唐黛很痛苦,她觉得如果她跟沈裕在一起是虐身的,跟寒锋在一起是虐心的,那么跟这位小祖宗在一起就是虐身又虐心的。
裕王自己没有孩子,他抱过太子沈曦,只是次数不多罢了。如今他将孩子自唐黛手中接过来,还打趣她:“你不是打算一去不回了吧?刑远说你们穿越者最喜欢这么丢小孩了。”
唐黛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儿——他如何能一下朝便知道自己在这儿?地球自转一周,她才反应过来:“这栋小楼也是王爷您让他们卖给小民的吗?”
沈裕低头看怀中婴儿,笑而不语。唐黛便懊恼:“早知道我不给钱了,靠!”
……==!
小楼里空空荡荡,什么家什都需要添置,唐黛趁着裕王在,极快地洗了脸,用手勉强刨了头发扎起来:“王爷,小民得上街买点东西。”她颇有些为难:“可是如果抱着它……我就肯定提不回来了……”
裕王抿了唇:“所以呢?”
唐黛怕他再生气,她早怕了他喜怒无常的性情:“算了,大不了我请个人搬吧。”她朝他伸出手,准备将孩子接过来:“有劳王爷了。”
裕王却没有将小婴儿递给她:“你这个主人将客人丢家里总不像话吧?”他抱了孩子先行走出去:“今天天气很好,本王跟着你,顺便散散心。”
一般的家什添置,首要的当然是从床开始,床是个美妙的存在,它绝对比桌椅茶几梳妆台什么的重要许多,比如你也许敢在床上吃饭、在床上打坐、甚至在床上化妆,但是你能忍受在茶几、椅子上睡觉么?
所以唐黛肯定先要置床。
她手上钱不多,便只好先逛了类似于二手货交易市场的长安城八杂市场。
七月的天,风日晴和,长空如洗。
裕王抱着小婴儿,一步一趋地跟在她身后。
先帝初丧,这真正掌握着权柄的监国大人本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的新闻人物,间或也有那些眼尖的给认了出来。唐黛这长街购物,就如同某日谁购物,身后跟了个胡伯伯的效果一样,瞬时轰动全场。
裕王却觉得有趣,他平时也会带着哪个红粉佳人逛逛古玩、奇珍、花鸟什么的,平日里街头巷尾他也没少钻,但是出来抱孩子还是第一次。
长街表面平静,但是领导巡视,非同小可。地保、差官们迅速通知了店家,把伪劣、过期物品通通撤下去,赃物通通收起来,卫生立刻打扫干净,价格给我往死了调。谁敢喊黑价宰客的,绝对为他献上一首金曲——天牢欢迎您。
唐黛不觉,还在挑着自己中意的牙床,她只是觉得这些店一家比一家便宜,货品也一家比一家好,到最后竟然这个二手货市场出现了红木镶猫眼、夜明珠的奢榻。
唐黛咋舌:“掌柜的,你们家这种床放在八杂集,有百姓买得起吗?”
店家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姑娘你这就小看长安城的百姓了吧,现在寿王爷监国啊,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了!赋税也减了,世道太平了,这种床啊,随便一个小康家庭就负担得起了。有的还连买三四张呢。”
唐黛喷了:“床买那么多干嘛啊!”
店家笑得讨好献媚:“一张当然是睡觉,其余的都搁着放东西呗。”
唐黛:……==!
唐黛满脸黑线地看沈裕,他没有进门,怀里抱着幼儿坐在门外的一条长凳上,老旧的屋檐、泥墙如同已逝的时光般黯淡,只有他白色暗纹的锦衣反射着斜来的阳光,一眼看去时,视线里便只余了这一片羽化的光影,世界成背景。
沈裕自然也察觉到唐黛的目光,他勾了唇角,露了一丝玩味的笑:“店家,这床多少钱?”
他金口一开,不过几个字,言语间却透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店家点头哈腰,答得极是小心翼翼:“公子,这长安城八杂集现在真正是童叟无欺了,这床就算是一三岁孩童来买,也绝对是二两银子一张,绝无二价。”
“啥?”唐黛傻眼了:“我说掌柜的你傻啦?你就是把这颗最小的猫眼抠出来,也绝对不止二两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