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时俞至枋都睡着了,俞知游刚坐在椅子上他就睁开了眼,先是眯着眼皱眉,随后眨了眨一看就没睡醒的眼睛问:“你这恋爱谈得真久,你俩谈恋爱还开会啊?”
“妈来了,”俞知游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说,“我不明白,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她是不是打你了,”俞至枋声音沉了沉,“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回来?”
“没有,”俞知游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能去哪里,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哥,我哪里都去不了。”
“没让你现在去多远的地方,你就在学校,别回来,”俞至枋刚说完又否决这个想法,“不行,她会去学校闹,那样你在学校也不能安宁。”
俞知游盯着自己手指关节上那些在墙上敲出来的青紫和破皮,抬头朝俞至枋笑了笑:“所以啊,不能让我男朋友跟着我过这种生活,躲不了的,谁能不疯啊……咱俩都不正常,我说真的。”
“哎你这话说的,”俞至枋也跟着笑了出来,“是,一家三口都是神经病。”
从那天开始,离开陈向喧的想法变得不再是慢慢来,俞知游不再主动给他发消息,俩人偶尔会聊上几句,周六日也没让陈向喧再去找他。
他开始将自己圈在宿舍里,没事做的时候就在床上躺着,躺到腰酸背痛就在学校里走上一圈,吃一些难吃的饭菜,和同学瞎侃两句,碰上学校里有表白的就站在边上看一看,在人群中送上他的掌声,跟着一起喊上两句‘答应他’。
学校生活其实挺热闹的,可他就是觉得孤独,他还是会想陈向喧。
躺在床上也想,走在路上也想,看着那些相拥牵手的人也想。
我想你,每时每刻。
他想着,放不下的话就强迫自己放下。
那天他在宿舍里闷着脑袋睡了半小时,其间还醒了好几次,那一觉睡得十分漫长,他盯着上铺的床板愣了好长时间,抬起胳膊压着自己的眼睛,将那首《游向喧哗》小声哼了一遍。
这次是他主动给陈向喧发的消息,他说:你觉得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陈向喧不回答,反问他怎么了。
俞知游忍着情绪发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最后他说:就这样吧,陈向喧,我们就这样了。
那之后他没敢再看手机,整个人都开始不在状态,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水倒是喝了不少——实在是有些心里发慌,整颗心都快要焦虑得没了边。
室友看他没吃饭还给他捎了一份,俞知游不好拒绝,勉强着吃下去坐在桌前难受好半天。
他根本就吃不下,吞咽都变得十分困难,吃完还有些想吐。
这种状态还从没出现过,对床的那位就坐在他旁边噼里啪啦一顿敲键盘,一局游戏结束发现俞知游还是那副鬼样子。
“诶,你今天不在状态啊,”他拿出一支烟点上,又说,“怎么了,说出来我替你分析分析。”
俞知游摇了摇头,看了眼他嘴里叼的烟,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只好再次摇摇头。
“行吧,”室友抽上一口继续打着游戏,盯着电脑屏幕说,“有事儿别憋着。”
这一通难受直到夜里凌晨都没能缓解,俞知游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想着今天大概是不能睡着了。
陈向喧的消息是在凌晨三点多发来的。
俞知游本来没想着看,但偏偏一打开微信不点开对话框都能看见,陈向喧说:你还从没给我弹过哄睡曲。
心跳一下子就乱了。
手机被丢到一边,俞知游将自己整个脸埋在枕头里。
刚开始是闷,随后便开始呼吸不畅,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时,他翻过了身。
他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无声地哭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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