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账簿都是按着时间先后摆放的,最前的一小摞就是年关后一段时日的收支,也是账簿数目最多的一段时间。
楚云腰扶着方桌探头去看,见那账本上的字虽有几分陌生,但与她相熟识的字体相差不大,连蒙带猜也能看个大概。
她原本还怕看不懂账目,然重锦不光帮忙翻动书页,还连带着把上面的内容给介绍了:“这是今年年初的宫宴的支出,后面跟着的是朝臣的贺礼,只是因为其中大半都被赏给了夏贵妃,年关宫宴是出大于入的。”
“这两册是春季各宫新衣的花费,因着夏贵妃那边要了几匹细纱锦,远远超出昭阳宫的份例,挤占了其余人的用度,殿下怕旁人心生不满,便自行把缺少的银两给填补了。”
“再这几册则是春夏的宴会开销,六月夏贵妃生辰,皇上大摆筵席,宴上虽有朝臣上礼,但这份钱没走公账,全被夏贵妃拿了去,这场生辰宴总共花费三万六千两,走的也是公账,后面皇庄收粮补上一些,却也没能填补齐,春夏两季,总体还是出大于入的。”
“再就是皇子皇女们的花费……”
楚云腰听了大半个时辰,各种零乱琐碎的名头没记住多少,满脑子都是四个字——
出大于入。
说来也是好笑,整个北周皇宫,这么大半年下来,寥寥几笔收入全到了夏贵妃宫里,整个后宫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若非楚皇后几次三番自掏腰包,只怕其余妃嫔连件冬衣都添不上,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楚云腰气笑了,忍不住问:“那我填补了这么多年宫廷开销,总共花出去多少?手里又还剩多少?”
重锦合上账簿,粗略算了算:“光是奴婢知道的,殿下这三年填补了不下十万两白银,至于剩下的则不好说,夫人隔段时间就会给您送些银钱,这部分钱都是素衣管着的,不过殿下放心,您这边是不会缺了银子的。”
“嘶——”楚云腰按了按额角,又问,“你可知市面上的粮食售价如何?”
重锦不明所以,犹豫道:“奴婢有两年没出过宫了,只记得您入宫前的粮价,粗面是八文钱一斤,精米精面是十八文钱一斤,最近两年收成好,粮价应还有降。”
先不说粗面,就光按着精米精面来算,这十万两白银,可是能买下足足——
楚云腰掰着手指头算,百、千、万、十万……五百五十多万!
十万两可是能买下至少六百万斤粮食的啊!
哪怕她撒着欢儿的吃,吃一口吐一口,这些粮食也足够她吃上百辈子。
再一想她在末世里苦苦煎熬的那三年,楚云腰出离地愤怒了:“宫廷用度既是所有人的,这一人花超了,叫她吐出来就是,凭何少了全叫我来补?”
重锦赞同地点着头:“奴婢也一直这么觉着呢,这不是殿下您——”
楚云腰皮笑肉不笑:“往后再没有我掏腰包填补空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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