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吕这几天没被安排什么具体任务。从赵顺入院治疗开始,他便又陷入了扫地、打水、订卷的工作任务。刘权带小吕出去过几次,但办的不再是正毅公司那个案件,他似乎是有意这样做。小吕订完最后一本卷,开始无所事事。他想不通自己为何这么清闲,和他一同被分配过来的新警现在都在上案子,有的连周末都休息不了,而唯独自己被束之高阁。他想不通,也不敢问。凭他的经历,暂时是不会知道刘权将他搁置的原因的。
小吕很郁闷,甚至可以说是压抑,他找不到能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也根本无法从刘权身上找到赵顺那种热烈执着的激情。他下意识地打开抽屉,里面是他和赵顺调取取证的材料。多日订卷的习惯倒让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小吕拿出材料,按着卷宗证据的顺序排好、捋齐。两份材料纸张大小不同,一个A4,一个B5。按着订卷规矩,B5的都得贴在A4纸上,小吕最烦的就是这个活儿。就在小吕拿着B5的一张银行资信证明,比对一份从银行调取的章样,准备往A4纸上贴的时候,竟有了意外的发现。
就在小吕将两份材料重合在一起的时候,通过光线,正好看到那两枚几乎重合的公章。无巧不成书,这两个章印是同一个银行的公章,而就仅凭着小吕的肉眼识别,便可看出这两枚章印的不符。小吕将两个材料分别摊开来看,发现这正是为某银行提供的公章章样和正毅公司担保的银行资信证明。章印不付,小吕不禁警觉起来,他觉得这是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绝不是偶然发生。资信证明,贷款申请,都是赵顺调取的,为什么赵顺要在调查正毅公司的同时,调取该银行的公章章样,这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工作思路。换言之,赵顺在工作中,正是有意识地调查正毅公司提供材料的真实性。果不其然,这里面确实可以看出问题。小吕知道,自己的发现是建立在赵顺的调查基础和办案思路上的,他觉得事不宜迟,自己必须马上将这个线索进行汇报。他知道赵顺现在的处境,他也记着赵顺和他说的那句话,“除了证据,什么也别相信”。小吕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推动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事不宜迟。
刘权却对这条线索不以为然,他只是例行公事似的用肉眼做了一下比对,便将材料放在了桌子上。
“小吕,认定公章是否同一,该是刑事技术部门的事,咱们光凭肉眼鉴别,是起不到法律效力的。”刘权轻蔑地说。“再说,我问你,这个案子匿名举报的是什么罪名?”刘权问。
“嗯,举报的是偷税。”小吕回答。
“是啊,人家举报偷税,咱们就该认认真真地查偷税。咱不能查了半天,偷税没查,倒查了许多其他的线索。干事要讲究主次。你就说这个案件,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了,查了半天,是该抓人,还是该结案,都还没定论,你说咱们怎么跟领导交代?”刘权摇了摇头。“唉,你啊,年轻,有冲劲儿是好的,但办案子就好比你在学校里的考试,得老师要考什么,咱们复习什么,不能无主次地乱来,最后不但没查出其他的问题,还耽误了办理主案的时间,这是当不了一个好侦察员的。”刘权笑了笑。“学着点儿吧,小子。”
刘权说着,将那两份材料交还给小吕。“这材料先不用入卷,一会儿给我复印一份。”刘权说着拍了拍小吕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