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酒的味道混合着女人身上香水的气味,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暧昧。律动的音乐刺激着被酒精麻木的神经,一切因此变得迷离和亢奋。当炽热的双唇游移在耳垂和脖颈时,那逐渐变得迫不及待的渴求和贪婪的欲望,在瞬间迸发。这时,一切都在随着既定的目的旋转起来,人们融入黑夜,肆虐地燃烧着荷尔蒙,身体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让人欲罢不能。
石雷左右拥着两个柔软的身体,耳鬓厮磨,浑浑噩噩。两个女孩一个娇滴滴的小鸟依人,一个丰满润泽、诱人妖艳。石雷努力克制着自己膨胀的欲望,但却感到一节节地沦陷着。他呼了一口气,放开双臂,用高脚杯和任毅碰了一下,也算给自己一个暂时逃脱的借口。
“任总,今天让你破费了。”石雷说。
“嗨,今天石行长能大驾光临,我就感激不尽了,您还跟我客气。”任毅笑着说,“我做人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能亏待自己。咱们今天下工地,考察项目,累了一天了,要是晚上再不潇洒一下,那岂不是亏了大本了。要是天天都这么亏,人不就成了不会享受只会工作的机器了。”
“哈哈,任总就是活的潇洒,我可是自愧不如啊!”石雷说。
“别别别,什么潇洒。哎,我这人吧,天生就是强迫症。原来刚开公司的时候,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就跟开出租的司机一样,觉得欠了一屁股的债,要交份子钱,就逼着自己一天天地加班,弄得员工在私下里叫我‘工作狂’。后来才觉得这样不行啊,这男人是泥,女人是水,要是没有水的滋润,这泥可就要干了啊,是不是……”任毅说着就摸了一把身边的小姐,弄出一阵莺声燕叫。
“呵呵,任总说得对,但我们可比不了您,您是做大生意的,会挣钱也会花钱,懂得体味人生,我可不行,老百姓一个,工薪阶层。”石雷说。
“瞧你,又谦虚了不是?你要是银行的小职员这么说我还信,堂堂一个银行行长,还说自己是工薪阶层,这玩笑开大了,哈哈。”任毅说着又笑了起来。“来来来,姑娘们,咱们祝石行长步步高升,财源广进!”
夜总会包间里顿时齐声重复,石雷被捧上了天。在任毅的怂恿下,小姐们纷纷向石雷敬酒。酒精燃烧着亢奋,他不再拒绝,任自己本性暴露。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点儿没有醉。作为负责银行信贷的行长,石雷见过很多这种场合,但他在今天必须表现得稚嫩一些,因为他要让任毅相信,自己中了这个圈套,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应有的报酬。
这几天,由石雷带队的贷款审核小组,先后去了给任毅做担保的几家公司考察,当然也着重调查了任毅公司贷款的用途,正毅时代广场的建设工地。经过考察,石雷对结果基本认可,但他深知,任何一笔贷款都存在风险。每一笔贷款,都在贷与不贷之间,如果不贷,肯定就少了一笔经营利润,但如果贷出,就多了一份经营风险。孰轻孰重,不易把握。银行从业人员贷款的前提,必须从风险控制出发,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但同时,迫于贷款指标的压力,石雷也竭力想把贷款业务做得更大。如此矛盾和“两难境地”,其实只有真正的银行人员才能明白,或者说只有像他这样的银行精英才能理解。他视自己的工作为事业,为前途,为改变自己生活的方式。石雷不缺钱,银行每年六位数的报酬足以让他养尊处优,但努力和欲望是结伴而生的俩兄弟,人有时就怕“比较”。石雷见过太多的成功人士,也和他们一起体验过不同的生活方式,但这种生活方式对于他来说,却仅仅是偶尔为之的片段而已,并不能朝夕相处。所以他要更加努力,为了自己的生活更加多彩,为了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富足安逸。
所以他对自己从事的银行业务,有了一种新的理解。一个项目,在可做可不做的状态下,一定要力争去做;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要大胆尝试。所有的经营都有风险,经营规模愈大,风险也愈大,没有所谓零风险的贷款,这是常理。从他接触任毅开始,他便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和思路。任毅的生活带给他太多的遐想。当然,他不会像个新员工一样单纯懵懂,会晕头转向地成为任毅的傀儡。他现在需要的是拿自己手中的权力和任毅交换,需要的是在认真考察后,在最大系数规避风险的前提下,向任毅提出要求。他既不想损失了这单好的业务,更不想丧失这次改变自己生活的机会。客户是银行的上帝,但事事都有两面,银行在某个方面,也是客户的上帝。
任毅公司的手续齐全,资金周转正常,几个担保的公司也都在正常经营。作为贷款用途的项目更可以称为是本市的一个焦点,一切都天衣无缝。如此天衣无缝的企业,银行贷款应该很顺利,但石雷却并不想让这笔款子如此顺利地流到任毅的口袋中,他需要任毅拿东西来交换这笔款,就好比绑匪需要绑架个人质做要挟一样。可他手中并没有可以拒绝任毅的把柄。就在这时,一个天赐的良机来了,那就是赵顺。
赵顺是个警察,而且是个搞经侦的警察,搞经侦的警察上门来调查正毅公司的贷款情况,这在要规避贷款风险的银行信贷部门来看,应该是极大的风险。从常理来讲,如果某家公司与经济犯罪有关,那无论他贷款的理由有多充分,手续多齐备,担保实力多雄厚,银行也完全有理由来拒绝他的贷款申请,因为贷款的关键是回收。银行贷款的利润来自贷款单位支付的利息,但如果连贷款本金都出了问题,那贷款利息便更无法保证。所以在那天赵顺和小吕调取完正毅公司贷款手续后,石雷便第一时间通知了任毅。虽然赵顺郑重告知他应保守秘密,但他必须让任毅知道,必须让任毅重视,重视这个即将来临的危机,重视他这个堂堂石副行长在此次贷款中的重要地位。他成功了,这从近期任毅与他频繁的接触便可看出。
石雷今天玩得很尽兴,喝的很到位,一切都尽在自己把握之中。当然,从另一个角度,也许任毅会同他有相同的感受。但无所谓,只要两个人为的是同一个目的,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石雷需要的,是任毅的主动贴靠;而任毅需要的,是石雷的被动接纳。两个人可谓是一拍即合。酒精、烟草、女人,缺一不可的声色场,是利益交换的最佳地点。石雷不会提出任何要求,因为此时该主动的是任毅。
“石行长,一会儿……”任毅凑在石雷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
“嗨,不行不行,真的不行。”石雷马上推辞。
“嘿,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啊,就在楼上的客房,放心,不会耽误你回家交公粮。”任毅别有含义地冲他笑。“哎,你们俩,一会儿要好好伺候大哥啊!”任毅对那两个小姐说,同时将两叠钞票塞进她们的胸衣。
石雷没有再推辞,只是酒醉般地倒在夜总会宽大的皮质沙发中,他不会支付此次活动的任何费用,自然该避开支付费用的过程。他知道妻子会像往日一样地原谅自己的加班不归,就像他会像往日一样的在午夜销魂。他几乎是被小姐架着走出了包间。所有人都认为他醉了,他这么想。
而他不会知道,就在中途任毅上洗手间的时候,那个即将陪她共度良宵的小姐手中,多了一包药粉。那是一种国外进口的催情剂,俗称春药。任毅要让他这个既定就范的夜晚更加疯狂,以不辜负他在楼上客房里安装摄像器材的良苦用心。
各怀鬼胎,狼狈为奸,但较量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