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哪儿呀?”
“费城,宾夕法尼亚洲。”
“噢——”
虽然对地理毫无概念,但成茵还是故作明白状,用力点了点头,眼露羡慕道:“要是将来我也能去就好了。”
杨帆把最后一块碎片丢进簸箕,拍了拍手,笑着站起来,“想去也不难,好好读书就成了。”
成茵也随之起身,目光不离杨帆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如果有一天我去报考那所学校,你愿意帮我吗?”
“没问题!”
“真的?”成茵顿时双眼发亮,兴奋地举起右手,“你敢和我击掌发誓不?”
杨帆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了,也爽快地伸出手来,“行!”
两只手掌在空中有力对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来的若干年里,成茵经常回忆起那股来自她掌心的麻栗栗的滋味,并不止一次地想,这股麻栗栗的感觉其实是来自她心里。
两人刚击掌盟誓完毕,耳边即传来姚远隐忍的笑声,“茵茵,我觉得做人还是得实际点儿,你先把高考对付过去了再说吧。”
中考时,成茵照旧以中等偏上的成绩考进了一所二类高中,那所学校的高考升学率一直处于不好不坏的状态,正如成茵的成绩。
周妈妈对这个结果已经彻底灰心丧气了,从此改换口风,“女孩子,将来最重要是嫁个好人家,考什么样的大学是次要的。”权当自我安慰。
而成茵竟然不顾现实,在此梦想着有朝一日去国外的知名大学深造——要知道,杨帆可是在最优秀的学校里读完的中学学业并以同样优秀的成绩考进了国内的著名高校,完胜重重挑战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杨帆反驳姚远,“别这么说,小孩子有志向总是好事。”
他说这话时,嘴角也扬着笑容,那种笑有别于姚远无法置信的窃笑,温厚宽和,充满了鼓励,让人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此后,眼前的这个镜头经常出现在成茵的梦境里,镜头的最后往往定格在杨帆那令人心神俱醉的笑脸上,成茵的心里开出了一朵朵鲜花,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发出芬芳的暗香。
谁也不会想到,进入高中后,成茵的学习会以一种让周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速度突飞猛进,不仅平时的小考在班上稳坐第一,且学期中和学期末的两次大考更是经常跻身全年级前三名,周妈妈简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她这股奋发图强的势头若是早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还能进本城的重点高中呢!
周老爹则一如既往地淡定,“我早就说嘛,用不着为茵茵担心,她开窍开得晚,并不等于永远不开窍,瞅瞅,我们的小狮子现在终于苏醒喽!”
成茵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名人,每次考完试,她的目光也不再局限于能在班级里拿到第几名,转而放眼望向整个年级。
她格外注意到,在年级的排名单上,有个叫谢湄的同学和她的成绩不相上下,有时在成茵前面一位,有时落后一位,但两人的分数始终咬得很紧,成茵立刻对此人留意上了,并很快就打听明白,谢湄是隔壁班的尖子,女生,长得还很漂亮。
在她悄悄关注谢湄的同时,谢湄也同样在关注着她,两人经常在课间操时间碰上,目光撞到一起时,会相对一笑,虽然从不曾交谈,彼此竟也有了微妙的默契。
高二文理分班后,两人被分在一个班级,而且还成了同桌。
都说同类相妒,漂亮如是,成绩优秀亦如是,但此言却完全不适用于这两个女生,成茵的直爽和谢湄的温婉令她俩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她们的友谊从高中开始,一直延续至今。
某节历史课上,老师讲到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时,为了调解课堂气氛,说了几个民间段子,包括刘秀和阴丽华之间的爱情,还有他那句千古名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成茵默诵那句深情的“娶妻当得阴丽华”,只觉得齿颊留香,余韵无穷,一时浮想联翩,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又接了一句,“嫁人须嫁杨大哥”。
看着这对仗不算工整的两句话,她的心蓦然间滚烫起来,灼热的火势一直延烧到面部,她慌忙用水笔把后面那句话用力涂掉。
坐她身边的谢湄心思细敏,早已察觉到成茵的异样,目光飞速朝她用书掩盖住的本子瞥了一下,到底眼尖,在被成茵抹黑之前,把那句胡乱接上去的句子一字不差地看了个全。
谢湄心头有了几分猜测,但不急于打探,悄悄按捺下好奇。晚自习时,两人一起去上厕所,出来后,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小道上,谢湄忽然吃吃笑着把成茵堵在了小树丛里。
“你干嘛呢!想打劫啊?”成茵笑嘻嘻地问她,全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被人窥破。
“你老实交待,杨大哥是谁?”谢湄压低嗓门问她。
成茵很少看到谢湄这样一副顽皮狡黠的表情,她们俩在一起多数时候都是成茵把她逗得咯咯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