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归道:“奴家姓沈。”
邱二伯道:“是沈娘子。沈娘子今日来这是——?”
沈于归道:“这隔壁的铺子可是邱二伯家的?奴家想买下这间铺子。”
邱二伯正抹着自己的胡子,一时激动得差点把自己的八字胡给拽下来:“你!你说什么?!你要买这铺子?!”
沈于归有些懵,不过就是一个铺子吗,为什么这么惊讶?
隔壁的老板娘听见二人谈话,沈于归这边却是闻其声不见其人:“邱二伯你便便宜卖了给人家吧!不然下一次能卖出去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两人听着这话都有些尴尬,明明是一桩正经生意,这一句话说的倒好像青楼里的姑娘似的……
邱二伯上下打量了一番沈于归,道:“沈娘子,这买铺子的事儿,你可想好了?这铺子可不吉利啊……”
沈于归笑道:“邱二伯,奴家已经想好了,不知买下这铺子要多少银子?”
邱二伯见她语气坚定,似是很想要这铺子。自己这铺子虽说是在汴京城东,可是与城东闹市相距甚远,且最近一条能抵达闹市的街道业已被封,也就是说,如今想要去城东闹市非得绕一个大圈子不可。且这一带所住的都是汴京城中的小生意人,士农工商,本来商者地位就是最末,若是财大气粗的商者倒也罢了,可偏偏此处的居民都是小本生意,自己的钱袋子都空得很,却为了生存还要每日想尽办法赚别人的银两,竞争可谓是又恶性又激烈。
租自己这铺子的上一个主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偌大的汴京城中商铺鳞次栉比,却偏偏看中了自己的这一个。不过既然人家执意要租,邱二伯也不好再多加阻拦,于是倒也是顺利得很就租了出去,可晦气的是,这还没租几个月那小娘子居然死了,说好一年租期,剩下大半年都欠着。如今人都已经没了,自己又上哪去要债去?也就是说,自己不仅赔了几个月时间,还赔了几个月的月租钱。
这还不算最晦气的。关键是人死了,这又是她生前租过的店铺,既有凶宅一说,那自己这铺子就是凶铺,谁还敢再来租?邱二伯真是心中有苦说不出。
自己费心费力盖的铺子,邱二伯拆也舍不得拆。可是不拆,每年还要向官府交一份这铺子的例税,于是这铺子就只好这样荒废着,邱二伯自己也没工夫管他,早干别的营生赚银两去了。
如今又来了一个与前租主一样娇俏可人的娘子,语气态度又是一样坚定,更何况这次她说的是买,邱二伯心中狂喜,也不用担心再重蹈覆辙,于是道:“要买价格好说,这里虽破旧些,但着木梁砖瓦都是我亲自搭建起来的,少说也得这个数。”说着,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指头。
沈于归喜出望外:“三两?”
邱二伯一个白银差点气翻过去,大叫道:“什么三两?三十两!”
沈于归听见这个价格瞬间更加犹豫了。自己本来就欠下七十两,如今倒好,直接给自己凑整了,当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那何天仙吸血已经吸得多过分了!
沈于归咬咬牙,道:“好,不过奴家今日手头有些紧张,邱二伯可否宽限奴家三日,三日后这三十两定一分不少地交到二伯手上!”
邱二伯见这小娘子竟然连价也不还,心中大乐,道:“好,那我就宽限娘子三天。”
话音刚落,只见沈于归一边往铺子里走一边道:“只是这铺子又脏又破,还有……”
邱二伯怕她要讨价还价,忙跟进去:“不破不破!好好收拾一番,这比官家住的宫殿还要——”
“啊——!”沈于归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急忙想找个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
“哐当——”两人齐齐摔倒,灰尘扬起。
沈于归慌乱之中抓住了邱二伯的什么东西,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迅速起身。
感觉自己抓住的东西的手感有些奇怪……
接着外面的天光一看,邱二伯的胡子,硬生生被自己拽下来了!
邱二伯突然感觉鼻下一凉,用手一摸,知道大事不好。
铺子内响起邱二伯的尖利惨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