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氏打了个激灵,顿时暴躁起来:“放肆!我可是一品侯夫人!荆郡侯正室嫡妻!我女儿可是宫中的淑仪娘娘!”
狱卒眼神带着些怜悯地看着她:“荆郡侯都没有了,哪里来的侯夫人?”
眼前曾经端庄的贵妇人整个儿都顿时僵住了,嘴里只会喃喃:“。。。。。。你骗我,你是不是那个外室的贱婢派来故意折磨我的!”
她的夫君最敬重她了,虽然纳了那么多妾室,但侯府的当家主母只有自己一个,那些个妖妖娆娆的狐狸精被夫君玩够了丢掉,最后还不得是落到自己手里?!
她的儿子也是再孝顺不过,想当初,自己一举得男,为侯府续了香火,夫君婆婆皆是夸赞,多么地风光啊!唯一遗憾的就是儿子没娶上一个好媳妇,竟然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好在自己有手段,给儿子挑了几房美妾,生生气死那不下蛋的。。。。。。又叫儿子续弦娶了自己娘家的侄女,虽然年纪差得大了些,可这年月,几家夫妻是真的般配,情投意合?
都怪嫂子把她小女儿养得太娇气,伺候一回男人罢了,竟然敢装病甩给自己脸色看,害的自己怒气上头,不小心罚了她,这也就罢了,谁家儿媳妇不挨几顿罚呢?
偏她娇贵,竟然只跪了半盏茶不到,就把自己可怜的金孙给跪没了。。。。。。
刘洪氏蜷缩在角落里,不住地发抖。
她不停地把可能与自己结仇的女人拉出来一一拣选,想从中找出一个最有可能买通狱卒故意恐吓自己的来。
数着数着,刘洪氏又忍不住想起刘淑仪,她唯一的女儿。
当年她女儿一入宫便得宠有孕,那时的刘洪氏满心骄傲,真心觉得刘淑仪不愧是自己亲生、亲养长大的好孩子,与府中那些只配嫁给下奴的庶出的卑贱子不一样,世家女就该生来高贵,拥有最好的一切!
可刘淑仪到底还是失宠了,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还生了丫头。
丫头能有什么用?
刘洪氏恨恨地盯着牢房一处有些破旧的地面,心里满是不甘:生个丫头,哪怕她做了娘娘,也保不住生母,若当初自己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那自己又如何至于为她劳心劳力地谋划,到头来,当娘的下了大狱,做女儿的反倒依旧在宫里享富贵。
刘洪氏并不知道刘淑仪已经被皇帝禁足,皇帝还贴心地断绝了延章宫一切外来的消息,不叫荆郡侯府的事情给刘淑仪知道了。
牢狱里的刘洪氏一边心疼儿子,一边埋怨女儿。
牢狱之外,曾经的荆郡侯,如今的顺意伯完全呆滞地跪在宫门口,他们父子两个风尘仆仆地从荆郡一路赶来,却不想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在皇宫的大门外,当着来往百官的面,就被剥去了侯爵服制,叫几个羽林卫压着跪在地上,听太监用他那独特的嗓音念完了皇帝对他们一家的处置。
荆郡侯削爵,改封顺意伯,二代而斩,降等袭爵。
废刘保坤世子之位,改立顺意伯某庶子为世子,若世子无故身亡,则立刻夺爵问罪。
原荆郡侯夫人刘门洪氏赐死。
宫中刘淑仪,念其诞育皇嗣之功,只禁足忏悔,不做追究。
顺意伯的腰背一下子完全弯了,他颤着手接过圣旨,强撑着叩谢隆恩,待他再直起身来,只听见身后咕咚一声,原来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嫡长子刘保坤,已经惊怒交加,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