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了多余的好奇心,陆应归再度看向窗外的学生们:“若真乱了起来,载光她今年给咱寄的新书,只怕得多在路上耽搁一阵子了。。。。。。。那小家伙天生的书虫,从前,想拉着她做点儿别的什么事情,一直都难得很,更别说习武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身处北疆的混乱中心,虽然晓得阿真肯定不会叫她出意外,但我还是担心得不行。”
她抬手轻轻摸上自己的脸颊,离宫之后的生活虽然劳累漂泊,但并没有叫她老去多少,眉宇间反而褪去了疲意,郎朗疏阔:“若能跟着元君到北边儿去看一眼就好了。”
“元君未必会打到北疆去。”王令徽平静地说道,“我观瑕儿的布局,虽她将重点放在元君这边,但并不是以牺牲自己身边的防守为代价——君悦心被调离,安国侯留守京城,统领随行羽林卫的,是何老将军的那位大孙子。”
“当年,何桑柔放火烧死了姚家全家,自己也畏罪自尽而亡,何老将军心绪激动之下一病不起,很快,何家便分了家,家中子嗣四处散去,我虽当时未能在京城,但多少也能推算出——在改革官制的当口上,何老将军这一死必有隐情。”
“果然,后来咱们才晓得,何老将军当年,竟然为先帝做下那么多。。。。。。”王令徽轻轻地摇了两下脑袋,便不再继续说了,而是一转口又道,“何家大郎守孝过后再度起复,依旧是留在羽林卫中做事,甚至瑕儿她有意重用对方,使其很快便在君悦心手底下占据了一席之地,只怕从那时起,瑕儿就已经开始预布北疆杀局。”
“何家大郎既然做了帝后出巡随行护军的统领,那他在有心之人看来,便是帝后身边防守最大的缺陷和机会!”
“但你我都知晓,以瑕儿的性子,是必然不会叫自己身侧当真出现这样大的破绽的,即便看上去是个破绽,当敌人真正踏入了,便会发现,这是她提前布下的陷阱。”
王令徽讲着讲着,就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她这爱瓮中捉鳖,乱中摸鱼的性子,怕是难改咯。”
陆应归只是静静地听着,末了,才开口道:“我是不大懂这些的,只要你们心里头有默契就成,若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去做的,只管吩咐就是。”
王令徽看着她,温柔地说道:“你只管闲着吧,最多,看好了咱们书院里学生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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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皇宫。
“娘娘,荣乐殿下要请诸位宗亲和后宫的娘娘们在宗庙前议事,时间就定在明日中午,方才派了人来询问娘娘精神可好些了,能不能出席。。。。。。”穿着干练的年轻女官稍微有些紧张地说道。
许贵妃抬起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本宫知道了,别怕,她——也就得意这一时半刻了。”
帝后被围困在北疆,失去音讯的第一时间,荣乐长公主便联合唯二的两家亲王府站了出来,在留京的部分官员支持下,迅速掌控了金吾卫的调动权限,而守在京城外的骁骑卫虽暂时不受其控制,但在得到准确的命令之前,是不会擅自入京城中,引动内乱的。
毕竟。。。。。。
帝后与数位皇嗣全部陷在北疆,唯一没在的煜熠公主,也传闻说是在通州失去了音讯,恐已身亡。
假如皇嗣和帝后都回不来,那京中最有可能的继位者,便是义阳郡王了——或者恭王也有一定的概率,只是他一来年少,二来体弱无子,三来又被皇帝亲自下旨出继,在继承权上天然就比义阳郡王要矮了不少。
骁骑卫素来是以京城安危为头一位,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把京中可能生出的动乱把控在最小的范围内,才是他们最应该做到的。
而荣乐长公主也是掐准了这一点,才将所有精力和财力全部放在对金吾卫的掌控和收买上。
她这些年以来,打着贪花好色,或者乐善好施的名头,从自己的公主府里培养出许多有一技之长的女子,在这些女子离府的时候,还会好心地给她们介绍一些好去处,甚至到了最近这几年,荣乐长公主也开始收留孤女读书识字参与科举,只是时日尚浅,还未能得见成效,便已有了她期待已久的机会。
不过分散到京中各处,入了权贵高门中或为管事,或为教养嬷嬷,又或者干脆做了贵人如夫人的那些女子,此刻俨然已成为荣乐长公主说服和拉拢留京官员的一个重要,且好用的途径。
在她自身的奴努力钻营,以及远在北疆的帝后二人的刻意纵容之下,才有了荣乐长公主今日登高一呼,便有无数人跟着响应的局面。
当然。
她唯一没法掌控的地方是皇宫。
谢珝真在离开之前,给许贵妃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和退路,足以叫她在乱象之中保全自身,而许贵妃也历来是对这好姐姐言听计从,留守皇宫的同时,也将剩下的羽林卫抓在手里,再加上同样留京的女官和习武的孤女们,与荣乐长公主隐隐形成一个互相抗衡的局面。
要真打起来,许贵妃未必吃亏,只是她牢记谢珝真的叮嘱,示敌以弱,龟缩在皇宫之中不出,做足了偏安一地的架势。
长久以来对权力的渴望终于迎来曙光,这让荣乐长公主不禁稍稍放松了警惕,并未觉察出许贵妃的示弱之策,而是兴致勃勃地准备要快些趁着帝后受困北疆,把义阳郡王给拱上储君之位,再以勤王为名调动各处兵马北上,然后,将帝后二人彻底地杀死在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