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半句,余烬尽量压低声音,不想引起余玲的注意。
“就算不能治愈,但是如果能让阿姨的未来的生活状态更好一些呢?你就不想试一试吗?”
虽然之前听范燃说过,烙印对疾病没有治愈作用,但夏煦心里还是抱了一丝不理智的希望。
似乎全天下被绝境困扰的人都有这样的心态:死马当成活马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些什么,何妨一试?
在夏煦看来,范燃、顾皓冉,还有余玲,他们的病都是目前医学无法解决的不治之症,唯一的区别就是顾皓冉的病,致命。
范燃身患白化病,本该小心翼翼地生活,但这些年他游山玩水,逍遥自在,除了一头白发,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看上去更为活力健康,这其中定有有烙印的功劳。
同样,作为接受过烙印的人,夏煦也能亲身体会自己身体的变化: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和精力都比之前更加旺盛。
如果自己能回鹰陵岛,去求一求易大师,兴许真的可以救顾皓冉的命。
不求治愈,只求不死。
只要他不死,自己也就不用继承他棘手的遗产,硬着头皮做总裁了。
这便她急着找人的初衷。
但是刚才在语音里,夏煦一时失语,说漏了找曹聪聪的原因。
一听顾皓冉的名字,余烬的语气瞬间就变了,变得异常冰冷,丧气。
尽管是隔着话筒,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愤懑。
被余烬挂了语音,夏煦心里莫名发虚,一股奇怪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当初,余烬是为了救自己,双手才受了伤。
陪自己找线索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跳进池水。
昨晚他为了帮大白,更是一夜没睡,直到今天早上,又绷着精神帮自己找曹聪聪。
他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为什么自己只想着帮顾皓冉,却不帮他呢?
越想越于心有愧,夏煦焦急地回拨了语音。
见余烬不接,才又连着狂呼了这几个电话。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关闭电子设备或调至飞行模式,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制座椅靠背……”
广播里响起起飞前的语音提示。
“余烬,我知道阿姨已经忘了的,就没办法再想起了。但是如果以后能让她少忘一些,忘得慢一些,不也很好吗?”夏煦央求道。
余烬咽了咽喉咙,声音变得有些干涩:“真的有办法吗?”
现在余玲每天都要服用大把的药物,有时候吃了药胃疼得厉害,皮肤也会过敏起小疹子。
但余烬心里明白,母亲吃再多的药和再多的苦,她的病情都无法逆转,记忆和思维还是日益混乱。
“有!我保证!”夏煦斩钉截铁地说。
“好,那你等我。”
余烬挂断电话,拍了拍余玲的手背。
他向母亲耳语了几句,然后摁开安全带卡扣,“腾”地站了起来。
他高举右手,朝前方的空姐大喊:“您好,这里有病人需要帮助!”
空姐小跑过来,关切地:“先生,请问是哪位不舒服呢?”
余烬神色忧虑,指着余玲:“不好意思,我妈妈患有阿兹海默症,有的时候会躁狂,她可能没办法正常乘机了。”
余玲在一旁听着,配合地表演起来,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乱抓:“放我下去!”
空姐回望了一下身后,有些为难地说道:“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您现在下机的话,我们将重新进行客舱安全检查,那样的话所有的乘客都要下机配合,飞机也会晚班。如果可以的话,您能让阿姨再坚持一下吗?或者,您有任何可以让阿姨镇定的药物吗?”
余烬不愿给无辜的人添麻烦,只好改口:“那麻烦您帮我倒杯温水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