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关键时刻,蒋羡祺其实并不在意余明渊是否听不听话。反正听不听话,余明渊都被他抓在手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必压抑自己的任何欲望。
蒋羡祺也正是这么打算的,他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男人,如果世上有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的人,那他就是其一。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人是有等级的,有些人必须看人脸色生活,比如给他上学开车的,给他撑伞拎书包的……形形色色,那么多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一开始他的父母对他还有一些管束,但是随着年纪增长,他手中的权力增大,父母变成为那些围着他转的人之一。
人是势利的,父母也是如此。
没有人的感情是毫无由来的,蒋羡祺也很少对感情这一回事多加深究揣测。水至清则无鱼,你对于别人对你的感情斤斤计较,反而会经常失望。
他要是问身边许多一直有联系的人,到底是欣赏他的人品,还是欣赏他的钱包,那他或许会大吃一惊。
但是,钱也是他的一部分,欣赏他的钱,姑且也算对他的肯定吧。
他无意追究。
所以,他也从没有问过,余明渊喜欢上他什么?他三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还是什么样的人,这一点从不改变。
但余明渊却说,他不喜欢他了。这也是奇事,他不信。
蒋羡祺将余明渊翻过身,正对着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以前我逼你上我的床吗?你不是自愿的吗?如果你不想上,我可以一辈子不碰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你还是跳了,我以为你早有觉悟。”
余明渊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他尖声道:“是,你没有逼我!但是你身边的人哪个不再逼我?你想当长腿叔叔,但是为什么把我放到身边养着?你把我从家里接出来,又不让我跟他们见面,我只有你!我只要一点点钱就够了,我并不想过你给我的生活,但是你不断地塞给我那些东西,让我根本还不起,我能做什么?!——你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蒋羡祺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擦拭着余明渊从眼睛里流下来的眼泪,声音近乎温柔地道:“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余明渊闭上眼睛,他想起那日他带着豁出一切的心情,去按响蒋宅门铃。那时他走投无路,只剩这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没有后悔。”余明渊还是在流泪,他道:“我只是等不到你什么时候对我没有兴趣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长长的睫毛黑得不可思议,好像所有从眼眶里溢出的眼泪似乎都被积压在睫毛里,又重又沉,让蒋羡祺只想低下头给他一个轻柔的吻。
他怎么能那么可怜呢。
那么好欺负。
像一个不知道自保的小动物。
蒋羡祺松开手脚,把余明渊抱在腿上搂住。
“哭什么,你哪次气我,我真的动过你。”蒋羡祺抚在他耳边安慰他。
余明渊还是哭,他趴在蒋羡祺的肩膀上,只觉得无限委屈。
如果没有遇到蒋羡祺就好了,如果他那天没有跟爸爸一起参加蒋羡祺的生日宴会就好了。那他就不会再蒋羡祺的书桌底下睡着,也不会被蒋羡祺抱起来,也不会在家里出事之后,想起来世上还有这么个能救他的人,也不会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为他煎熬、忐忑……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