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桥睁开眼睛,目睹那些音符被狂风卷到空中,交替、排列,堆成一座高高的、毫无用处的音乐废墟。
吱呀!
那堆钢筋铁骨响着令人牙酸的尖啸,朝宋以桥轰然倒去——
宋以桥右腿猛地抽搐,忽然惊醒。他翻身坐起,额角和眼皮的青筋突突直跳,把脸埋进手掌心大口喘息。
几次呼吸过后,宋以桥迅速镇静了下来。
他打开灯,借助玻璃的反光,一丝不苟地梳好头发,穿上衣服,跟方才的噩梦从没发生过一样,淡然地走出门。
宋以桥问同事讨了一支烟,有说有笑地聊了几句工作,随手抓起桌上的打火机,转身朝阳台进发。
他每走一步,就能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到自己身上掉了下来,他变得愈来愈薄。
宋以桥像一只苟延残喘的漂亮蝴蝶,一路走,一路留下银光闪闪的鳞粉。他穿过狭长而黑暗的走廊,推开玻璃门,走进阳台。
冰凉的夜风飒飒而来。
宋以桥把烟叼入口中,滤嘴比嘴唇更加温暖。他忽然很想很想沈贴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八分。
宋以桥知道沈贴贴已经睡了,他没抱希望,依旧顽固地点下按钮,邀请沈贴贴加入视频通话。
铃声单调地播过一轮。
宋以桥不再看了,把手机斜搁在护栏上,一手护着烟,一手点燃打火机。
“宋以桥,你怎么在抽烟。”
宋以桥被火燎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丢开打火机,嘴里的烟没点着就掉在地上。
“没抽了。”他有点紧张。
宋以桥走近护栏,仔仔细细地端详沈贴贴的脸。
沈贴贴不像是被吵醒的样子。他靠在床头,双颊透出不自然的红,圆圆的杏眼里藏着几分亢奋。
“怎么还不睡?”宋以桥问。
“今天我办成了一件好事,想趁热打铁把书面材料写完。”沈贴贴乖乖告知,“还喝了一点酒。”
“喝醉了?”
“才没有。”
宋以桥光是看到沈贴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再也支撑不住笑容。
沈贴贴盯了一会儿宋以桥,收敛喜色,唤:“宋以桥。”
“嗯?”
沈贴贴摸了摸屏幕里的宋以桥的额头,很轻地问:“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