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二楼的录音棚。”格雷格下巴抬了抬,示意天花板,“我还记得你当时给房间贴隔音棉,莫扎特把你当跳板,你一个没站稳,头发黏在墙上,结果只好把头发剪了,脸臭了至少有一个月。”
格雷格对沈贴贴挤挤眼睛:“莫扎特,我的猫。”
“后来呢?”沈贴贴听入迷了,半点目光都没分给宋以桥。好像对他来说,格雷格故事的主人公比靠在吧台边吃吐司的那个更鲜活。
格雷格朝宋以桥的方向努努嘴:“你自己问他。”
沈贴贴这才偏头看向宋以桥,脸上洋溢着兴致勃勃的光彩。
宋以桥嘴里那口吐司咀嚼到一半。他对上沈贴贴满含期待的双眼,不忍心拒绝他,匆匆吞咽,却把自己呛得咳出声。
室内充满了针对宋以桥的欢笑二重奏。
格雷格从包里拿出租房合同,拍到吧台上让宋以桥签字。沈贴贴突然想起昨天被打断的事,回房间拿手机给穆六月转钱。
沈贴贴:亲爱的六月,房租还给你,养家不易,省着点花。
穆六月:好吧。新室友怎么样。
沈贴贴:很难说。
聊天框最上方的“对方正在讲话中”反反复复地出现,最后沈贴贴收到一条时长两秒的语音。
穆六月说:“宝宝,你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沈贴贴也用语音回:“他人挺好的,而且……”
他脑海中浮现出宋以桥站在楼梯口俯瞰一楼的温柔神情,又想起刚刚格雷格口中那个脸很臭的十年前的宋以桥,又给穆六月发了一句:“而且这幢房子好像对他很重要。”
房间外,格雷格和宋以桥并肩坐在吧台边。
“我觉得你并不需要这个硕士学位。”格雷格叹息。
宋以桥写字的手顿了顿,他眼窝很深,嘴唇略薄,仿佛所有情绪都被装进眼眶里,能讲出来的只剩淡淡的客套话。
他说:“只是想休息一下。”
宋以桥写完,归还一份合同给格雷格,仿若不经意般开口:“我听说你们之前几乎已经定下来要另一个学生。”
他工作很忙,入学面试的时间往后延了三次,几乎所有的教授都觉得他意向不高。
“我不是那种因为早就认识你而放水的老师。”格雷格佯装生气,表情又渐渐平和,“桥,你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
宋以桥自嘲地笑了一声,腰杆松懈下来,如释重负般换了个随便的坐姿。
他四处望望,料理台上的水渍没有人擦,盘子里放着吃到一半的吐司,台面上还有焦黄色的食物残渣,客厅的地板上堆满了箱子。
后院篱笆的破洞没人修,两只火鸡钻进来的,在院子里溜达。
整栋房子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而宋以桥却感到了久违的放松。他一把扯下头上的皮筋,披散着长发,心情不错地去收拾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