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力度过狠,唇瓣咬紧被他咬出了一道裂口,血丝淌流至下颔。
陆茗然阴冷地牵起唇角,勾出了一道诡谲的弧度:“是他们把我逼成这个样子,我前半生就这样毁了,我想要得到那种安逸富贵的生活,所以,我与陆茗烟对调了身份,她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荣华富贵,根本想象不到一直有人在替她承受屈辱与痛苦!
“所以,她是该进去了,我要把我所承受的屈辱、痛楚、伤痛,让她逐一承受一回!我要让她真真切切的知道,她所享用的这种荣华富贵,是用一个叫做『陆茗然』的弟弟的命换来的!”
陆茗然垂下脑袋,颊面上不住地淌泪,“当我回到了地面上时,我才知道,有人伺候你、有人对你嘘寒问暖的感觉,真是过于美好了。原来,这个世上不只有黑暗这种颜色,还有日光的金色,桂花的橘黄,湖水的透蓝,琉璃瓦的深棕,色彩森罗万象,真的,真的太过于美好,冬夜有暖炉,夏夜有冰桶,上元节我还能去放花灯,寒食节食冷粥,新岁收到压岁钱……”
隐隐约约间,陆茗然似是陷入了某种旧梦之中,那里不再有寒冷和压迫,只有热闹而温暖的日子。
下一瞬,他又惨厉地笑了笑:“所以,我回不去了,让我再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密室里,我做不到,就这样吧,让姐姐作为『陆茗然』永远待在地底下好了。”
说至此处,他眸露一丝冷峭,“我上来生活以后,他们居然也认不出我是假冒的,真是讽刺,看来姐姐真是和我一样可悲呢,不论是陆茗烟,还是陆茗然,其实本质都一样,都是陆尧攀富结贵的一枚棋子,只不过,他们选择让陆茗烟留下来罢了。”
话落,他倏地看向身后悉身僵冷的陆明晨,露出了一抹蔑冷的笑:“四叔那一夜轻薄了我,发现我是男扮女装以后,我胡乱跟他说了一通说辞,说当年被关押的人其实是『女扮男装的陆茗然』,而我是『男扮女装的陆茗烟』,这等胡诌的话,他居然也就轻信了呢,还帮我瞒了这么久,我其实还蛮感激的,幸亏他的脑袋只是个摆设,否则,我还真瞒不了多久。”
被陆茗然这么讥讽着,陆明晨腮颊一片烫热,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垂首漠然不欲,不知是心虚理屈还是词穷语塞。
陆茗然说完陆明晨,就又提起了三夫人:“说起来真是可悲呢,就连母亲,她也认不出我和姐姐之间区别,她当年怎么就疯了呢,是因为忍受不了我被下了魇镇术这一事吗?
“如果是这般疯的,明明知道自己承受不了这般,那为何之前态度不坚决些,不留下我和姐姐呢,疯了之后,还扎娃娃,你们以为她做娃娃是在惦念被关押的地面下的我或是陆茗烟吗?不,你们错了,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在一厢情愿的赎罪罢了……”
陆茗烟说着说着,视线又模糊了,近处一直保持静默的景桃,心神一动,她看向远处的三夫人,忽然之间,盘亘在心头已久的困惑,此刻才疏通得解。
疯傻的三夫人,在当年亲眼见到了陆茗然割掉自己的泪痣,她没有立即明白陆茗然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在她的心中,仍是存有另一个有泪痣的儿子形象。这也是三夫人为何会对乌崽亲切的原因,乌崽眼尾处也有颗泪痣,她将乌崽视作了陆茗然的一个替身,对其倾注了颇多关爱。
陆茗然不知道的是,三夫人所做的娃娃,其实一直都以陆茗然的形象扎就,而不是他所以为的『女扮男装的陆茗烟』。
然而,三夫人的赎罪和歉疚来得实在是太迟,太迟了,魇镇术所布下的咒怨,潜伏在府上近十七年,它咒死了使用它的人,咒死了那一堆冷漠的族亲,让偌大的尚书府庶几要家破人亡,无一人得以幸免于难。
这一切,早在十七年就注定了,当陆尧施展魇镇术,将年岁幼小的陆茗然吊至亭顶处时,便是酿成悲剧的一个引子。
陆茗然提及了当年旧事,桀桀冷笑了一番,而走在远处的乌崽蓦地停住了步履,转过身来,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少年森冷的眸中尽是峻肃的寒意。
陆茗然既及跟他对上了视线,随即挑衅般地笑了笑,他指着乌崽道:“说起来,你们可别光顾着抓我,乌崽也是帮凶,在七。八年前,雪梨坠井的那一次,他便是知道了陆茗烟的存在,但他没有吭声。
“他瞒着你们所有人,与陆茗烟暗通款曲,陆茗烟杀了人,他就包庇凶犯,帮忙清理掉现场的蛛丝马迹,给官府难做,你们为何不抓他?”
陆茗然的话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是乌崽能够听到的声量,并且,他还刻意将最后一截话说得既刻薄又苛刻,每一字皆是满含隐晦的恶意,眼神蔑视着乌崽,言辞挑衅。
乌崽蓦地顿住步履,返身朝着陆茗然大步走来,至始至终,他眉眸尽是显漠冷之色,但此时此刻,他眼神之中浮现了一种浓烈的弑气,他袖袂之中滑出了一柄匕首,雪光点点,刀身泛散着森冷的寒光。
景桃见状后,太阳穴突突直跳,刚要阻止他,乌崽已经提刀朝着陆茗然扎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寂伯和文才俩人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乌崽的两条胳膊,将他往后一拎,寂伯三下五除二卸下了少年手中的匕首,文才毫不客气地拍了少年脑袋一下:“小子,别犯傻事!”
陆茗然安然无恙,扫视着乌崽猩红的眼,他抬起下巴“啧”了一声,但同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心中又是嫉恨起陆茗烟来,她到哪儿都有人宠着她,在地面上时,她是尚书府上下伺候的大小姐,众星捧月,在地底下时,她又有乌崽这个少年的照拂。
而他呢?他是个男扮女装的怪物,他真的一无所有。
却在此刻,他听到景桃道:“其实,三夫人当年见到陆尚书对你下咒之时,便得了病。她是永远不会忘记你,不然她是不会刻意扎娃娃来惦念一个人。当年,在你被救回来以后,三夫人或许就将你认出来了,但她没有揭穿,手心手背都是肉肉,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身为母亲,她的爱定是没有轻重之分。
“在她眼中,你和陆茗烟的地位都是一致的,她同样都会施予关爱,只是你过于偏激,你一直陷入你自己的视野里,你的世界里只有怨怼与嫉恨,不曾跳脱出来纵观全局。你一直说三夫人有负于你,那么,我现在倒想问问你了,你身为儿子,你对三夫人究竟持有多少真心?你可真正关心过她?”
话落,便把陆茗然硬生生地问住了,他大脑空茫茫一片,十几年来,未曾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大脑如榫卯失灵了般的器械一般,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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