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啪嗒啪嗒的滴水声音,在走廊深处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难闻的气息。
男人衣袍破烂,浑身血迹,绷带缠着伤口,坐在石床上,手脚还被镣铐牢牢锁住。
是沈隽,伤势严重,且沦为阶下之囚,身上凛栗气焰丝毫不减,眼眸之中杀意,只叫任何人根本不敢靠近。
随着地牢房门被人缓缓推开。
锦衣玉冠的凤霁,身姿拔高,不急不缓,迈步而入,身上与身俱来万乘之尊的贵气,在阴暗破破败的地牢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听见响动,沈隽眼皮微微抬起,瞄了凤霁一眼,冷嗤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凤霁,你跟狗皇帝不愧是父子,一样卑鄙无耻,说好单挑,却叫人背后放冷箭,不然,这回我定是取你狗命犹如探囊取物。”
其实,沈隽想了整整一夜,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凤霁既然这么想杀他而后快,去年京城那回,他身受重伤,已是命悬一线,犹如俎上鱼肉,完全可以放任不管,凤霁为何又要借着齐风的身份救他一命?
若不是因为那时候的救命之恩,沈隽也不可能那么相信齐风,今日便不可能栽在他手里。
难道凤霁当初费力救他,就单单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凤霁负手站在那里,低眉垂目的看着他,还是那副发号施令的口气,“孤有话要问你……”
可刚刚开口,沈隽便是呸的一声,“今日落到你手里,你要么就一刀杀了我,休想从我口中套话,不然,等我卷土重来之日,便是你们父子的死期!”
凤霁目光轻蔑,“你若是肯老实交代,云湖寨那边,孤尚可从轻发落。”
云湖寨就算再怎么固若金汤,二十万大军压过去,杀个片甲不留,寸草不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先前凤霁就已经说过,若是沈隽肯配合,云湖寨那边,可以施行招安怀柔之策,毕竟还有许多都是先前为朝廷效力的将领,又有不少精锐兵马,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也不用造成任何伤亡,劝服他们归顺朝廷,那就再好不过。
沈隽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又怎能不管为他卖命的那么多手下?可是如今,云湖寨还不知情况如何,光凭凤霁一句话,他绝不可能轻易答应什么条件。
沈隽这边还一言不发,神色沉凝。
凤霁不管他如何考虑,先行开口,询问:“孤想知道,当年沈家叛乱的真相。”
那时候的事情,凤霁年纪太小,加之大病一场,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只听太后说,是舅舅有谋逆之心,带着兵马杀入皇宫,企图弑君……后来计划失败,被宫里禁卫军当场射杀。
可凤霁心里清楚,事情并非传闻那样。
因为他从小到大,时常会重复一个梦。
梦里,火焰熊熊,烟雾浓浓。
一个红衣墨发的绝色美人,眼含热泪,举刀自刎,瘫倒在血泊之中,死相惨烈至极,场面惊悚骇人。
凤霁猜测,他会做这个梦,很可能是当年宫乱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什么,只是不记得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四处打听,企图寻找真相,可当年相关的人,不是杀人灭口,便是销声匿迹,就连太后,因为正好卧病在榻,也对内情不是太了解。
越是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越是让凤霁想要寻根究底。
他想知道,梦里见到自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虞宛宛跟她长得那么像?
在京城无从下手,所以凤霁只能从沈隽这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