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雾酒。。。。。。”
他呢喃着他的名字,忽然咳了起来。
咳着咳着就有点点血迹落在了棺材上。
他下意识慌张攥着袖子擦掉那些血,结果木头吸水,一沾上血就洇了进去,越擦越脏,他慢慢停下动作,苦涩地笑了一声:“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棺材。”
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类似于深情告白的话,提前为面对追杀他的正道人士演练一下。
结果刚开了头,就被外面吹来的一阵冷风灌了了一肚子。他咳着咳着,震到了丹田,牵动了内伤,竟然就这么咳出了血,还把人家棺材给弄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被他讪讪吞进了肚子里。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连你的棺材都护不好。”他自厌地垂下眼睫。
这句话多少带了点真心。细想起来,更是一句假话都没有。
只不过,说出这话的出发点不太一样。听着像是他因为弄脏了薛雾酒的棺材而低落,其实不是。
太玄宗那事后,他心里就一直处于对自己高度怀疑的状态里。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在反复回想这些年经历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瞬间,每一处细节。
每个人说过的话都被回放了无数遍。
他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以前从来不怀疑自己,现在却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人生是不是一直在犯错。哪怕最普通的事,都能揪出点做得不好的地方。
姜偃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可被最信任的人抛弃了,他真的很难无动于衷。
这些事也没什么人可说,他不敢表现得太低落,他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前进下去,只是有些事压在心里还怪难受的,这会没别人,就一个死人,话一开头,就有点收不住了。
他真就像当成是薛雾酒本人还在,正安静听他絮叨那样说起话来。
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有人肯听他说话,就更容易委屈。
这么一想一个没忍住就哭了。
本意只是稍稍发泄一下压力,没想到一开了这个头,越哭越觉得伤心。
他抱着棺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好难受啊,你说,我会觉得难受,是不是因为我的付出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
明明他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绝对相信师尊的,站在他那边的。
他和师尊相处的这些时日,总不会是假的,他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尊,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都不问他就给他判了死刑。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不相信一个日夜相处,早就毫无保留的人。
“可我又觉得这样不好,付出的时候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自顾自的做了,自顾自的期待同等的回应,没得到回应就难受,对对方来说,这完全就是自我感动,只会惹人厌烦。”
这么一想更难受了。
姜偃穿越前大学还没毕业,清澈又愚蠢,穿越后他抱对了大腿,辈分直升,做了一群人的大家长,一群小萝卜头嗷嗷待哺的指望着他带领他们学习生活,他就努力端着成熟的架子。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成长。真正的大人,遇到这种事,应该可以淡然应对,轻松释怀,不会像他这么放不下吧。
他在这哭着,要是有室友好兄弟在,这会说什么都得来两杯,可现在,谁都不在了。
一阵风吹开窗框,送来淡淡花香。
月光投下一道阴影,一根冰凉的手指钩住他的下巴,一点一点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微风吹起红衣猎猎。
隔着朦胧的水汽,月色柔和的烈红占了满眼,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轮燃烧的红日于夜半时分升起。
那只手指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姣好的唇形上扬,“哭什么,就这么想见我?”
姜偃:“!!!”
短短一瞬,他脑海冒出了太多想法,导致他反应迟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