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季成跟着笑:“明天是个好天气,带你去镇上玩好不好?给你买新衣服,带你吃好吃的东西。”
&esp;&esp;春福很好奇镇上的风景,有好看好吃好玩的还能开眼,当下点头:“好呀。”
&esp;&esp;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她挨了数落才惹他疼惜,这一夜他竟是拥着她入眠,火热的胸膛和浓烈的男儿气萦绕在她鼻尖,让她脸红,心里像是有一把小鼓敲的咚咚响。
&esp;&esp;也许是白天睡多了所以没有丝毫困意,夜里的虫鸣声和风声全数灌入她耳中,只是最有力地还是他的呼吸声,银白的月光照亮了他俊朗坚毅的轮廓,让人着迷和心安。
&esp;&esp;
&esp;&esp;两人锁好门出了院子,远处天边云霞被太阳光侵染呈现出一片瑰丽景色。
&esp;&esp;三伯正坐在村口的石头上抽旱烟,三个到镇上做工的男人大槐树上打盹儿,见着季成带着春福过来,眯着眼笑了:“去镇上?”
&esp;&esp;这会儿天有点冷,季成将春福往自己里侧带了带,点了点头:“嗯,三伯什么时候动身?”
&esp;&esp;三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将烟杆里的灰磕掉,朗声道:“这就走,不等了。”
&esp;&esp;季成扶着春福上了马车,自己上车与那些男人隔开距离,把春福拢在自己的气息里,为她遮挡冷风,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esp;&esp;马脖子上的铃铛摇晃和着马蹄哒哒声在寂静的路上回荡,春福哪能睡得着,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睁大双眼看着路两边无精打采的树木,大前天的雨对于饥渴已久的它们来说远远不够,这条路车辙经过带起一阵黄土。
&esp;&esp;这一路枯燥乏味,并没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景色,更多的时候是在颠簸,路面坑坑洼洼,春福没吃东西,直觉得头昏脑涨,胃里难受。
&esp;&esp;季成被三伯问话,没有留意到她的脸色,他说话时胸膛跟着震动,低沉清冽地嗓音搅乱了春福本就烦乱不已的脑瓜,她抬起手不管不顾地去堵他的嘴,三伯正好回头瞧见了笑得乐不可支:“丫头嫌你吵,得了,咱们改天再说。今儿我多等会儿你,天黑之前要是不到百吉酒楼那里,我可就先回了。”
&esp;&esp;季成轻笑一声,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安抚地说:“好了,不吵你了。”
&esp;&esp;纵使坐马车也费了半个时辰才到,镇里酒肆林立,人来人往,小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花样的小玩意儿还有讨赏钱的杂耍艺人在卖力表演,尤其是那稚童一身软骨灵巧做出各种形态,春福不过看了一眼便拉着季成离开。虽说是靠本事吃饭,此时人们的喝彩下不知道受过多少痛苦,无形却残忍。
&esp;&esp;季成随她拉着走,等路过金掌柜的铺子才拉着她往里面走,金掌柜依旧坐在那里算账,抬头见他进来,脸上荡漾起一抹笑:“这小娘子与你倒是般配,他们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怕还得过一个时辰才来。要不你先带着小娘子去转一转?”
&esp;&esp;季成想了想也好,没得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回去的时候手忙脚乱。春福想来应该饿了,正要走,金掌柜将他唤到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那东西可是看了?是不是有趣得紧?”
&esp;&esp;季成面色变了变,闷声道:“金掌柜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东西那般污眼,若被家中孩子无意中瞅了去多有失体面。”
&esp;&esp;金掌柜就知道他面皮薄,也不戳破,笑了两声:“就当我好心办坏事,快去吧,今儿货不少,别误了回去的车。你受得住,你家小娘子身子单薄怕是受不住,过会儿我让我女儿出来陪她玩着,你也好安心干活。”
&esp;&esp;季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应了声带着春福离开。她的嘴角噙着笑,脸上的皮肤细嫩泛有光泽,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任谁乍眼看去都是个灵秀温婉的姑娘。
&esp;&esp;不远处就有个包子铺,热腾腾的雾气下面是一个个个大隐隐看得见馅儿的包子,春福今儿就馋那个,季成有心带她吃打卤面,再加个蛋她都不乐意。季成只得由她,宠溺地摸着她盘成髻的发,这两天他也算是练熟了,虽不像别的妇道人家挽得好看但也不至于看起来邋遢不成样子。
&esp;&esp;“包子等回去的时候再买也成,难得来镇上吃点好的,哪有你这么省钱的。”
&esp;&esp;季成嘴上数落,心里却疼惜不已。春福想家里就季成一个人赚钱养家,这会儿挥霍了,万一以后遇着什么事要用钱可怎么办?
&esp;&esp;赶着这年头,人们吃个包子都得再三思量,以至于老板的生意并不好做,开门到现在一个都没卖出去,正坐在门前的长条凳上发呆,见来了客人,赶忙起身迎上去:“咱家的包子馅多皮薄个大,素馅儿两文一个,肉馅儿三文一个。”
&esp;&esp;季成给春福买了个肉馅儿的,又买了几个素包子,在里衣的口袋里取出钱递给老板。
&esp;&esp;春福咬了一口,柔软有弹性的面皮和肉馅儿齐入口,香味在口中弥漫,唇上沾了油更显光亮小巧,季成递给她帕子让她擦嘴,她转了转眼问:“那个人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esp;&esp;季成顺着春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来往的行人,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sp;&esp;老板抬眼看过去,很快又低头,嘴里说着:“那人说自己是从北边翼城来的商人,路上和仆人走散了,还说他是裴家公子,谁要是帮他,等他家的人来了必定重谢。笑话,谁人不知翼城裴家那是富得流油的家世,他家公子出门必定排场极大,怎么会流落至此?谁都防他是个行骗的人罢了。”
&esp;&esp;春福多看了他两眼,那人虽衣着破烂,却难掩他身上的清贵之气,双手按着腹部明明饥饿难忍,却不开口。这人,便是行乞也不是站着不动口不开就能成的。单凭这个确实无法让人信服,让她留意到的是在他脖子上挂着个类似于家族印章的物什,若不盯着细看着实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