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要去哪里,看样子似乎没有和他生气,方孝忠就跟上去。
走过那条已经熟悉的路,他们又去到山谷。这次方孝忠没要张逐帮忙,有了上次的经验,他靠抓着沿路的草茎和树枝,成功从那斜坡溜下去。这次他也穿了凉鞋,提起裤腿就蹚过了溪水。
张逐没有去水潭旁的石头,而是掏出小刀割了些藤蔓,又将藤蔓编成粗绳,套在两颗树上,他就坐在这绳子上,荡起了秋千。
等确定那绳子盛得住人时,他跳下来,问方孝忠:“玩不玩?”
方孝忠犹豫:“我怕摔。”他偷看着张逐,更不确定的是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之前的矛盾,但也没看出什么来。
“你抓紧绳子,就不会摔。”
方孝忠心说,每次翻墙爬坡,张逐都告诉他不会摔,但他最后都会摔。尽管如此,他还是坐了上去,双手紧紧抓着绳子。
见他坐好,张逐又问:“要我推你不?”
“嗯,你轻点。”
随着前后摆动,荡起的风也温柔。这摇摇晃晃之间,方孝忠心里那点淤积的委屈和不快也被摇散了。什么也没说,但莫名其妙地,他们又和好了。
一旦恢复亲密,就会不自觉变得无所顾忌。方孝忠开始觉得这轻摇不够爽快,催促张逐推更用力点。
如他所愿,张逐越推越用力,他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凉风从他耳旁呼啸而过,荡至最高点时,有种马上就要飞起来的感觉。他也不由自主开始大叫大笑,山谷里回荡的全是他快乐的笑声。
乐极就会生悲,玩得太忘乎所以他握着绳子的手不知怎么就松了,又一次飞荡时,他直接被抛了出去,摔进那片紫色的野鸢尾花里。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可比田兴旺踢他那脚疼多了。他趴在原地起不来,张逐过来拉他:“叫你抓紧的。”
“我以为我抓紧了。”疼得他眼泪开始打转,说话也带上了哭腔。
知道他又要哭了,张逐开始烦躁。想起上回的不快就是从方孝忠哭开始,而后一个星期没有理他,这次他选择先忍受一会儿:“能起来吗?”
“嗯。”方孝忠吸鼻子。
张逐挪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臂,看他那要哭不哭的样子更是憋得慌:“你想哭就哭。”
方孝忠突然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下巴垫在他肩上。张逐被这样一搂,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后背也炸了毛般瞬间僵直,只是下意识推一把。但被搂太紧,他没推开。
方孝忠紧紧抱住张逐,又用力在他肩上蹭了蹭,把已经流出来的眼泪给蹭掉了,剩下的那些,一口气生生憋了回去。他放开张逐,自己起来了。
幸好是摔在一片泥土上,只有胳膊被石子磕破了皮。张逐去采了张不是什么草的叶子,撕开给他贴在伤口上止血。
这点小小的插曲并不能阻止两人玩乐的热情,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疼。玩累了秋千,又去小溪踩水,在石头上休息时,方孝忠缠着张逐教他编花环,而后又给秋千的每个索结插上野花……一直到天色将晚,两人才结伴回家。
之后的每个周末,山谷成了他们新的秘密基地。比起那个废弃的厂房,这里能够玩乐的东西显然更多。可以看植物昆虫、飞鸟游鱼,还可以采花摘果、踏水嬉戏。
有一次,他们在潭水边看见一条花蛇。那蛇就冲着方孝忠跃跃欲试地吐信子,吓得他脸都白了。他哇哇大叫就要跑,就见张逐捡了根木棒按住那蛇,用石头将它脑袋砸扁了。一时间,方孝忠简直分不清是蛇更可怕,还是张逐更可怕。
还有一次是前一晚下了暴雨,他们在树下捡到一窝被风雨打落的小鸟。几只幼鸟长了毛,还不到能飞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他问张逐怎么办,张逐就要把小鸟扔到水潭里,方孝忠慌忙拦住,问他为什么要杀死小鸟。
张逐面无表情回答他:“没有大鸟喂,反正都会死,不如死得干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