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站直身子,凉爽的晚风习习吹来,吹在身上叫人心旷神怡。吸一口乡村新鲜的空气,再大力吐出积沉心底的烦闷,顿觉如在炎炎夏日里吃了根绿豆儿冰棒似的,浑身舒畅。
“瑞子,干吗呢?”母亲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干吗,妈你没看电视啊。”方瑞转过身,看着母亲。
“妈怕你闷,过来跟你说说话。”母亲余英红走过来,跟儿子并肩站立,她发现儿子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余英红脸上露出几许笑意,五年不见,儿子真的长大了。
方瑞朝母亲笑笑,余英红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方瑞清楚母亲想说什么,天下父母心,谁人父母不希望儿女有份好的工作,过上安逸稳定的生活?方瑞主动说道,“妈你是想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吧。”
余英红轻声一笑,算是默认。
方瑞突然说道,“如果你儿子想跟你们一样,做一辈子的农民,你们同意吗?”
在沿海逛荡了五年,初恋夭折,受尽白眼,饱尝艰辛,又无甚所获,方瑞对大城市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留恋。现在他只想摒弃那些缥缈不切实际的所谓梦想,踏踏实实地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且脑中不是有什么绿色未来系统吗?虽然现在有等于无,也要试它一试吗。
余英红目光透着深沉的睿智,一闪不闪地看着儿子,“你觉得做农民与做其它的事情,比如做政府公务员,做高校教师,做企业工人,或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仔,甚至做一个清洁工,等等,有区别吗?”
母亲的问题问得很突兀很尖锐,方瑞一时无法回答。下意识里他认为当然是有区别的,职位不一样,收入不一样,社会地位就迥然不同。就像自己在沿海那五年,就因为没学历,没能力,没关系,导致没好工作,没钱没地位,所以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可那些有钱有关系的人呢,他们穿金戴银,出入毫车,到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看上去多光鲜啊。
两者还需要比吗!答案显而易见。
可潜意识里方瑞觉得这种认知又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种不妥在哪里呢?
余英红笑了笑,她的笑容里透着慈祥的母爱。
“耕地的农民也好,做大生意的商人也罢,还是身为国家的领导人,不论何种职业的人,他们并不会因为职务不同,收入不同,身份不同,而分出高低贵贱,人与人永远都是平等的。或许别人会笑话我所说的是阿q精神,但在妈的心里,不管儿子做什么,将来成为什么,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都是妈的儿子。”
儿子离乡的五年时间里,丈夫腿受伤的那段时间,余英红想得很透彻,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康快乐更重要的事情呢?答案当然是,没有!即如此,那儿子是什么、做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开心,他幸福,就好。
开明的话语,包含着无可替代的浓浓母爱,方瑞感动其中。之后方瑞把想先在家里干一段时间农活,并尝试着搞些种植养殖的事情与母亲说了,余英红欣然赞同,说只要你真心想做,妈全力支持你。
蛙鸣,虫叫,狗吠,夜依然热闹。望着天际的零星几点星辰,方瑞心潮起伏,久久不静。明天,旭日升起,一切的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第六章 给你介绍个妹子
春未的清晨,老早就大天光了。
乡里人有早起做事的习惯,方瑞多年来也一直保持着。
早餐拌着咸菜,喝了两碗大米绿豆粥。
现在正是春耕时期,田犁好了,秧田里的秧苗都七八寸长了,下一步就是插田了。
方瑞挑着长筒簸箕跟在母亲的身后,往秧田里而去。小黑晃着个大尾巴,这条小路上跑跑,那条田埂上窜窜,追追小虫,赶赶青蛙,不时在方瑞与余英红的身上蹭上一蹭撒撒娇,欢乐而悠游。
晨风拂面,让人很是惬意。
行在田原间,已经有很多的村民在扯秧插田了。
路经一丘水田时,田里一名三十多岁的妇女正好插完一扎秧,抬头看到余英红,便笑着朝余英红打招呼,“英红嫂子,去扯秧插田啊。”
“是啊,秀花妹子,你也趁早插田哩。”妇女也是小台儿村的,叫刘秀花,余英红跟她平时很是聊得来。
刘秀花嗯了声,目光落在方瑞身上,“咦,英红嫂子,这是你家伢崽小瑞吧,几时回来的?”
余英红笑着点头道,“是我家小瑞呢,昨早上回来的。”
刘秀花走近一些,双眼从方瑞的脚扫到头,又从头扫到脚,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双手在田水里搓了搓,洗掉手上的泥巴,又在衣服上擦干净,颇有些风情地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笑眯眯地对方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