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只注射了少量的麻醉药,他清醒地看着手术大灯,感觉到有镊子在腺体的位置动来动去,虽然不疼,但很不舒服。
他余光看着昏迷不醒的哥哥,祈祷手术一定要成功啊。
唐郁的眼神越来越迷离,恍惚间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把所有积蓄都给了“童年收容所”。
但是没有和遥榕告别,要是遥榕知道他在做手术,一定会在外面等他。
算了,还是不要让她担心了。
他给江亦言做的小饼干,也不知道收到了没有,要是一天就吃完了,以后就吃不到了。
顾靳淮那个笨蛋alpha,会带江亦言去看新品首饰展览吗?给了他两张票,不会带别人去了吧?
仔细想想,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呃。。。。。。”他眉头紧皱着,腺体丝丝缕缕地勾连着皮肤深处,每一次剥离一点,都让他忍不住颤抖。
他大脑已经转不动了,只是忽然想到了裴临钧。
应该说一句不生气了,不然他可能还是会难过。
“唐郁?还清醒吗?觉得现在怎么样?”蒋琬医生问。
唐郁费力地眨了一下眼皮,表示自己还醒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好冷。
想到在进手术室前,和苏庭在病房。
苏庭抽着烟,脸上写满了担心和紧张,但唐郁清楚这跟他无关。
“妈妈。”他慢慢叫了一声。
苏庭反应了一下,才看向唐郁,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叫过了。
“你为什么从来不爱我。”唐郁慢吞吞地问道,像在问他,也想自问。
苏庭狠狠掐灭烟头,像被戳到了痛脚,急红了眼,“我凭什么爱你这个害人精!你现在质问我为什么不爱你?”
“你害死你爸爸!你让唐祁病情加重!我恨不得掐死你!你凭什么想被爱?你疯了吧!”
唐郁呆滞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一句话狠狠砸向他,让他在这瞬间喘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庭走过来用力扯住他的衣领,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唐郁脸上。
“你不记得!你都忘了!你多自在,你心里半点不安和愧疚都没有!”
“要不是你让你爸买冰激凌,他就不会出车祸!车上放着带回来的进口特效药!唐祁那个时候正在发病!药没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苏庭疯了一样狠狠捶打着唐郁,“都怪你!你就是个灾星!扫把星!沾上你就没好事!早知道会这样,
“问我怎么不爱你,我恨不得掐死你!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死的是你就好了!”
唐郁脑袋嗡嗡作响,他为什么不记得,怪不得小时候事情他总是不记得。
怪不得他没有爸爸。
都是被他害死的吗?
“唐郁!唐郁!”蒋琬大声叫着唐郁的名字,“你在哭什么?不要走神,不要乱想!腺体马上就能取出来了!”
唐郁早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满脑子都是那句,“死的是你就好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锥子在用力砸凿,各种画面和记忆碎片搅碎乱飞。
他闭上眼睛呼吸几次,浑身都在抖,不冷也不害怕,身体本能地抖动着。
蒋琬不敢大意,直到全部剥离出唐郁的腺体后,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唐郁你的腺体受过伤?”除了阻隔钉的一道长且深的伤口,还有很多碰撞和抠出的细碎伤口,腺体不比皮肤,疤痕很难消退。蒋琬甚至不忍心将这枚腺体从后颈的位置剥离出来。
可已经到这一步了,不能让两个人都白白受罪!
“唐郁,你和我说话,你千万要保持清醒!别睡过去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