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下作息时间也起不了作用,上面强制的休息时间,薛慈表面上倒是闭目养神了,但一旦结束便片刻不停地记录下原本需要经过长时间验算才能得出的数据信息。这般下来,一两次倒还好,次数多了,实验室这群并不逊色任何人的天才们也反应过来了——薛慈哪里是在闭目养神的休息,而是在心算默背那些数据还差不多,要不然不可能一“睡醒”,需要进行复杂运算的数据反倒还迎刃而解了。
但他们能管的到薛慈什么时候停止实验,还能管到对方闭眼之后脑子里在想什么不成?只能焦急了整天,见薛慈根本不加遮掩,便只好又往上汇报。
这种高强度的实验无疑是在消耗生命。
便又有人来和薛慈合谈,其中还包括了一些心理学上的专家。
薛慈略微头疼,但他表现得很好。
“我知道。”对面人的温和态度,似乎没让薛慈生出一点警惕之心。这位最年轻的天才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配合态度,也很愿意接受对方的心理辅导,只是解释道:“我只是希望能尽快完成国家下发给我的任务,毕竟早一些时间完成,就能早一些争取到能源方面的优势。”
薛慈微仰起头,那身原本应当是极其合身的实验室制服这时候似乎显得空荡荡了一些。可以看见他瘦削的下颌,修长颈项,还有在宽大衣领处几乎遮不住的漂亮锁骨。少年更显瘦削许多,甚至已经称不上健康了。
这段时间又一直准备竞赛,要么闷在实验室当中,肤色不见阳光,比先前更白上一度的模样,更让薛慈这个人显得弱势又孱弱起来,让负责和他合谈的专家们,都生出一缕不可道的爱怜之意,接受了薛慈的理由,只是隐晦地安抚他道:“你不必这样拼命,对国家而言,你的健康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现在这样消耗,并不是明智之举。”
薛慈大概是笑了一下。
“我明白的。”
少年人黑沉的睫羽,在那一瞬垂敛下,遮出一片细密的阴影。他实在是很配合,也实在乖巧,让人不忍苛责。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想尽快完成实验,可以抽出时间去做一些想做的事。”薛慈目光焦点落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殷红的唇微弯起,薛慈平淡地道:“到时候想在实验室中见到我,或许都没那么容易了。”
这次谈话的结果不算差,至少心理专家对薛慈心态的鉴定打上了一个“良好”的评价。薛慈对未来有计划和规划,这样的状态暂时不会让人担忧。至于他对实验工作上仿佛是要将生命消耗挥霍的可怕专注力,也被归咎于是薛慈性格上的差异——或许他对待工作就是这样的严谨态度,天才总是和常人有所不同。在以往获得的资料中,也证明薛慈的确是这样一个对自己要求接近严苛的人。
在那场谈话之后,薛慈也开始改变收敛一些,至少不像先前那样拼命得让人看着都心惊胆颤了。好在研究的确是向着向上的趋势发展,在薛慈和实验室助手帮助下,他已经成功改造了几项芯片核心线路,已经投入了生产中。
而他无偿捐赠的技术数据,因为思路方式都解析的十分清楚,也被其他芯片学者在这段时间日以继夜的学习中吃了个透彻,可以投入新芯片的研发改造中,倒不必薛慈再紧接着亲力亲为了。
他的担子卸下来许多。
而在这个时候,薛慈向上打了报告,希望得到为期半个月的休假。
——他开始的辛苦是有目共睹的,何况贡献也的确巨大。现在既然能轻松一段时间,不要说半个月的休假,就是一年的休假也会给批了。
申请一被批准,薛慈也毫不拖泥带水,当天下午便离开了实验室。
在华大的请假时间还没到,薛慈理所应当地做了一次“坏学生”。
他没有再回到华大。
薛慈先买了机票去洲城。
他当然不是要去见洲城薛家的任何人,反倒是去了一趟薛未悬正在读的高中。
这倒也不是临时决定下来的,薛慈早就想去查岗一下薛未悬现在的情况。他们相距两个城市,薛慈也不是会找人监视薛未悬的人,所以从他离开洲城,回到京市起,便对对方的情况一无所知。
谁叫薛未悬对他还是警惕,两人添加了联系方式,但几个月都憋不出一句话来,薛未悬也从来不回他消息,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还有薛慈这么个人。
要不是还能发的过去消息,薛慈都怀疑对方拉黑了自己。
薛未悬辍学了有两年,就算先前初中成绩还不错,在社会上厮混了许久下来,这时候也得老老实实从高一念起。
他选的学校是洲城本科率颇高,口碑也不错的普通学校,名叫昌南一中,师资平平,重在氛围颇好。
不是那种重本率接近可怕的90%的高等名校,也不是满是混混得过且过的差劲中学。如果薛未悬不是母亲重病,从小过得十分艰难的话,他应该就是会上这样的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