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轩神色复杂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拿走六瓶“父爱如山”。
他走后,蒋南寻才开口向林墨言道:“你和你哥关系挺好的。”
“我还以为,你哥在外那么多年,你们兄弟俩应该不怎么熟悉。”路承德也凑了过来。
林墨言微微挑眉,他觉得蒋南寻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一介庶子,却占据了世子之位,他大哥身为嫡长,当然看他不顺眼——这种说法,这几个月来他听过太多次了。
“是不怎么熟悉。”林墨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路承德,“我很怕我哥。”
路承德:“……我觉得我们两个才是真的怕。”
林墨言笑了一笑。
若说恐惧……除夕那一日,面对兄长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疯狂,他确实恐惧非常。只是除夕夜里,瞧着兄长被嫡母呼来唤去却毫无怨言,他突然便明悟了。
他哥是九宫楼主,何曾受制于人?以大哥的手段,要害他易如反掌,哪里容得他安安稳稳地在王府中做他的世子?可大哥说的是:
——“院子也好,世子也罢,给了你就是你的,我还不至于和自己弟弟抢东西。”
若说大哥不在乎这些,却也不尽然,唯一的解释便是如姐姐所言:
——“我们就是哥哥的弱点。”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哥心中有怨在所难免。只是大哥再是心有不甘,也无非吓他们一吓罢了。
他怕的并不是大哥会害他,而是——
他怕自己言语失当,他怕自己举止失措,他怕自己……得不到大哥的认可。
*
翌日清晨,虞缨召集众人开始考核。
她顾及这些人在家中娇生惯养,刻意推迟了两刻钟,奈何这群公子少爷们委实受不得这番苦楚,一个个磨磨蹭蹭抱怨连天。
林墨言并不在此列。静渊王府家教颇严,他是惯于早起的。林墨言不仅早早起来打理好自己,还顺手叫起来了两个同屋。
三人迅速梳洗整齐出了屋,便瞧见虞缨眉头紧蹙,神色不虞。她略等了一等,转头叫了个佽飞卫来低语几句,那佽飞卫立时领命去了。
路承德睡眼朦胧并未瞧见,蒋南寻却看得清楚。他心下一凛,顿觉事情不妙。
果不其然,不多时几个佽飞卫赶过来,当下如狼似虎地闯进屋中,不容分说便把衣衫不整的少年们生拉硬扯出来。
路承德瞧着面前这一幕,顿时吓得睡意全无:“这……破门抄家,也不过如此了罢。”
林墨言扫了几眼佽飞卫衣服上的标识:“虞姑娘原是隶属镇法司,她叫来的这几个也是镇法司的人。抄家这活计,人家本来就是做惯了的。”
路承德面色一白,顿时有些后怕。他被林墨言叫醒时还颇有几分恼怒,幸而顾虑对方是王府世子没敢闹起来,这会儿不免有些讪讪道:“方才……多谢了。”
蒋南寻听着二人对话,忽而道:“虞姑娘既然是镇法司的人,那如何会管理我等?”
“我哥忙得很,手下正缺人。”林墨言随意道,“禁卫司不能动,探事司也正忙,能从镇法司借来个九级佽飞卫,已经算是很重视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