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韦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回了四合院,明诚开口劝慰:“闹了一晚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孟韦终于忍不住满心的愤懑和委屈,红着眼睛哽咽出声:“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明诚叹了一口气,牵着孟韦的手送他进他的房间,“所以呢?他们欺人太甚,你就殊死反扑?”
孟韦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坐定,将脸深深的埋进双手中间,低低的叙述:“哥,你不知道,不光是木兰……木兰……,还有崔叔,崔叔也是他们害死的!”
明诚伸臂揽住孟韦,让他看在自己的肩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徐铁英老奸巨猾,孙朝忠似忠实奸,除了木兰、崔先生,可能还有更多无辜的受害者。”
孟韦紧闭双眼,靠在明诚的肩膀,明诚不多时便感到肩部的衬衫被孟韦的眼泪沾湿了。
明诚内心隐隐疼痛,他伸出一只手如往常一样轻抚孟韦的背部,自上而下,有力而平稳。
“哥,”孟韦低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时局如此,我们每个人都如蝼蚁一般,就如当年我的母亲,我的小妹……”
明诚仰头,忍住眼中的热泪,像是对孟韦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更要珍惜好自己。”
孟韦经历了一晚上的大悲大怒,觉得全身都瘫软没有力气,明诚的怀抱温暖安稳,他甚至可以听到明诚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他想着:真好啊,这是我们都活着的象征。
半晌,孟韦开口请求:“哥,我不想做这个警察局副局长了,我不想看见他们那副假惺惺的道貌岸然的面孔。”
“好!”明诚毫不犹豫地接口,“不想做就别做了,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也照顾好姨夫和姑爹。之后的事情,哥来安排。”
“好,谢谢哥。”孟韦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释然,他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随即说道:“我会照顾好我爹和姑爹,”说着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大哥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孟韦的话提醒了明诚,他也担心方孟敖会不会也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再影响到大局,想着要给谢培东提个醒儿,别忽视了对方孟敖的关注。
作者有话要说: 北平无战事里,我最喜欢的片段有二,一是怒闯五人小组,二是枪指徐铁英拳打孙朝忠,孟韦的年轻气盛,有勇有谋,对家人的拳拳之心被王凯演绎的入木三分。
☆、第二十八章
对于方家的每一个人来说,谢木兰的缺位是无可弥补的伤害,但是除了明诚和谢培东已经从城工局处确切得到谢木兰已经遇害的消息,其他人虽然心中都有疑虑,但是都宁愿采信了谢培东的说辞,希望木兰在解放区平安的活着。
经过几个月的各方势力打擂台,币制改革终于在重重阻力中开始推行,民间一片恐慌。老百姓经历了短短一年法币迅速贬值的私人资产大幅缩水的灾难,没有家庭再愿意把手里仅存的金银上交出去。
徐铁英带领着北平警察局各路人马开始在民间开始强行执行金圆券的兑换,一时之间,北平民众怨声载道。
孟韦庆幸自己终于脱下了警服,不用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但同时又憎恶北平警察局的所作所为,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感自责。
明诚看到徐铁英的穷凶极恶,不用搜集情报,也知道国军在战场上的战况已经每况愈下,国民党当局已经撕掉了遮羞布,疯狂敛财,败撤在即。
方孟敖已经接到命令,近期将执行秘密飞行任务,城工局认定这是国民党资产转移的开始,党中央给予北平城工局和方孟敖的指示都是不加干预,积极配合。
同时,明诚开始为他和孟韦的后路做准备,之前他便得到了方步亭的首肯,将孟韦全权托付给了自己,他和孟韦也有过商谈,打算两人先送崔中石的遗孀和儿女去香港,再赴法国。
孟韦看到明诚这段时间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不清楚明诚具体在忙些什么,但是他主动地承担起照顾崔中石家人的工作。
叶碧玉带着一双儿女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里过得心惊胆战,明诚和孟韦登门向她说明未来的安排时,她毫不犹豫地便同意了,她信任明诚,喜欢孟韦,视这两人为家人一般的存在。
在准备行程的时候,明诚受到方孟敖的委托,带着孟韦和崔家人去拜祭了崔中石,这也是他本人到北平后第一次来到明台的坟前。
墓碑无名,叶碧玉跪在坟前烧纸,孟韦默默地清除坟上的枯草,明诚安慰着两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孟韦除完草,拉着两个孩子来到坟前,叶碧玉让两个孩子磕头,面对着孩子天真惶恐的疑问:“这是谁啊?”叶碧玉强忍着心头的悲愤,含着泪回答:“是阿拉屋里厢亲眷,来磕头。”看着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在坟前磕头,她不禁趴在孟韦肩头痛哭失声。
明诚此时无暇伤感,他在另一座无名坟前埋头挖掘,等到叶碧玉拜祭完,孟韦扶着哭软了身体的她,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明诚这里时,明诚已经将坟前的盒子挖出,同时将挖掘的痕迹掩盖好了。
孟韦红着眼睛,问明诚:“哥,这是什么?”
明诚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递给孟韦和叶碧玉看,满满的一盒“小黄鱼”。叶碧玉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诚解释道:“这是马汉山遗言留给你们的。”说着将盒子盖好,将一方蓝印花土布紧紧裹好递给叶碧玉。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叶碧玉仿佛碰到了烫手山芋,急急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