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她刚重生的时候还因为前世种种,气得上头,这几年已经表面上平和下来,暗流涌动只藏在心中。
言昳再回想,又总觉得微妙。
你说上辈子山光远其实也不是没能力反抗这场赐婚,为什么就认下来了呢?
是因为言昳与他不来往,那场婚姻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没必要再费心思甩脱她?
重生这几年与山光远相处的点点滴滴,言昳愈发觉得,他年少时真是个可靠的、温柔的人。而她上辈子小时候没看错人,只是长大后,他们都变了。
如果可以,她愿意绑住他,要他别去走什么降智感情戏,别对白瑶瑶爱而不得,别再变成讨厌的样子。
但她这几年依赖着的、忍不住掏心窝的山光远,其实就是前世她最讨厌的他。言昳变得迷茫了。
她都难以辨别是不是他太会装了,此刻也压不住情绪,抱着胳膊,冷嘲热讽道:“那白瑶瑶呢?你是觉得跟梁栩争不过了,所以放手了吗?”
山光远皱眉:“白瑶瑶?跟她有什么关系。”
言昳嗤笑:“跟她怎么没关系。我就是个接盘的,你对她爱而不得,被迫娶了我,咱俩相互恶心了十年——”
山光远脑子有些乱:“爱而不得?谁?”
言昳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呢!前世你不是把她囚禁起来了吗?”也幸好原着不敢搞一些太古早天雷的剧情,没有细写白瑶瑶被他如何对待,只主要说白瑶瑶被接出来的时候吓得浑身哆嗦。
山光远有些震惊,脑袋也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半晌道:“我囚禁她,是因为我想杀她。如果不是你最后找回来了,我或许就杀了她了。”
言昳:“……?!”
为了她,囚禁白瑶瑶?
难道他那时候就知道她差点被白瑶瑶害死的事,就知道了她心里的恨意?!
她拧着眉头,一脸诡异的望着山光远。
山光远也皱着眉头,好像不明白她这有什么好误解的。
言昳惊疑不定:“你他妈现在装作跟她不熟了。上辈子,小时候她送过你很多东西!”
山光远不知道这误解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他老实道:“嗯。我扔了。因为送的太贵重,可能会被污蔑我偷东西。我甚至觉得她想害我。”
言昳:“……?!”
确实,她从没见过山光远身上拿着过白瑶瑶给他的任何东西,也没有穿过一件白瑶瑶让人给他订做的衣裳。
可……
她竟然陷入了跟山光远的辩论中,在脑中搜罗证据:“你也不用装什么深情,我十二岁被送出白府,你不也突然消失了吗?”
山光远咬牙道:“我不是突然消失!”
言昳说起来也气:“你知道我当时在家中拖拖拉拉不肯走,我怕你回来我就不在了,你不知道我去了哪儿。我到了言家之后,也各种找理由,让本来当夜就要离开的言家,在金陵等了三天!”
她握紧拳头,委屈道:“你知道吗?白府的人在我眼里大多都是恶鬼,我谁都不在乎,我就是想跟你告别一下!”
山光远怔了一下,心底一酸,竟然觉得有几分暖融融的破镜重圆般的快活与惆怅,轻声道:“前世,韶星津告诉我,他知道关于山家被灭的真相,而后带我去见了他父亲。当时韶骅人在苏州,我与他在苏州会面,又被他留了几日。等回来的时候,你不在白府了。”
所以,她对他还是有一点依依不舍的情,才会有重重误会的恨吧。
言昳缓缓撑着胳膊,坐直几□□体,望着他:“然后呢?”
山光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诉说太多旧事,但言昳的表情太急切太期待,她想要听他说。
山光远指尖拢在一起,说出口的仍然是最简单的话语:“我去寻你了,去言家砸门了,可言家已经带着你走了。那时候金陵下了几天的暴雨。我当时都能想到,你独自被送到言家,有多孤立无援。”
言昳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点酸意让她皱起眉头。
是下了暴雨。
暴雨刚开始的那天,就是她赶在言家离开之前,跑去苏女银行取走赵卉儿的积蓄与信笺的那天。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或许在前世,他是天底下唯一一个理解她处境的人。他们性格那样不同,境遇却总是如此相像……
山光远手指按着自己掌心的薄茧:“我知道言家会回京师,所以我答应了韶星津,作为山家孤子,回了京师。”
言昳怔怔道:“但我们留在京师没多久,就随着言实出征离开京师了。我刚去言家那几年,在京师的府宅中住的时间很少,基本就全家跟着言实走南闯北。”
山光远点头:“后来我也被送到了军中。言将军是水师出身,我父亲又是曾经的水师大将,我以为两家很快就会碰面……但过几年,言实将军被贬黜到了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