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夏跟着李秀宁走到别墅区的一栋楼前,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有人真的会在自己的住宅前摆两个黝黑的含珠石狮子。
这就是富人的世界吗?钱都没地方花的吗……娄夏摸着狮子头,那边滴嘟一声,李秀宁用人脸识别开了锁,回头喊她进屋。
屋内漆黑一片,李秀宁似乎是等了一小会儿,才慢悠悠地按了个开关,屋内的水晶灯这才大亮起来,她回头给娄夏拿拖鞋:
“不好意思啊,家里管家今年过年回家去了。”
娄夏噎了一下:“唔,伯母家,蛮大的。”大概确实需要一个管家……
她跟着李秀宁到客厅,沙发上散了一堆对联,娄夏拿起一张:“没来得及贴?”
没人回应,娄夏起初有点儿怀疑李秀宁没听见,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后知后觉感受到低气压,她默默放下手里的物件,状似无意地看过去,李秀宁察觉到她的无措,勉强朝她笑笑,带她去二楼认浴室和卧房。
娄夏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睡衣浴巾之类的话,李秀宁就已经别过脸下楼去,似是一点儿礼貌的样子都装不出了。
娄夏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根本不该来这里。但木已成舟,她只能先进了面前的那间卧室,第一目标是想寻觅到一根充电线,毕竟在陌生的洪宅,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开了灯,一眼望去卧室里很干净,不像是长时间没人住的样子,但就是太过于规整了,又确实像是没人会长期住的房间——很可能是那位回家过年了的管家的功劳。
娄夏本来准备从床头柜的抽屉入手,但才刚刚迈步,便被什么绊了一下,她刚刚哀嚎一声,同时听见外头传来李秀宁带着哭墙的嘶喊:
“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今天我有多难堪吗?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
什么情况?
娄夏竖起了耳朵,悄悄开门走出去,天地良心,她本来以为李秀宁是在和杜若瑶通话才爬下楼梯偷听的,但都在墙根打好据点蹲下了,那边李秀宁突然喊出“你现在究竟还有多爱我?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这种话。
……这话对自己女儿说,是不是有点儿奇怪啊?
娄夏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李秀宁却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老远,劈里啪啦像是保龄球一样带着蛮力击倒了路线上的一切摆设。娄夏缩了缩脑袋,扶着墙根想悄咪咪上楼去躲开重灾区,但好巧不巧,手扒拉到了墙上一个凹凸不平的按钮,啪嗒一声把客厅中央的水晶灯给关了。
好倒霉呀!!娄夏头皮发麻地又把开关拨回去,勉强维持笑脸来到李秀宁面前,捡起手机递过去:“伯母,你手机掉了?呵呵呵。”
李秀宁抬眼看她,她眼角挂了泪珠,面如死灰的样子,也许是情绪过于差了,看见面前人她也放弃了伪装:“娄夏,我现在懒得管你到底是谁,本来我是想问问你的,包括你那时为什么出现在医院,今天又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年夜饭饭桌上。”
“但现在我自己已经成这样了,又有什么心思去管你。”
看着面前人佝偻的背,头顶白发斑斑,娄夏把手机缓慢地放在茶几上:“我听说过,当一个人自己有劣迹斑斑,往往更有可能去怀疑别人。”
李秀宁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质疑声,娄夏蹲下身去捡被她拨到地上碎成好几片的花瓶:“给家人装监控的人,往往不是要看她去了哪里,而是要看她什么时候回家。”
李秀宁怔愣地看着她,就在娄夏的手心都布满了汗珠时,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对了,来,我给你拿浴衣浴巾,瑶瑶那个卧室没有。”
气氛压抑而阴森,偌大的宅子里,走在冰冷的楼梯,越往上越暗,娄夏突然有一点儿害怕,跟在她后头时不敢靠太近,生怕李秀宁一个回手就刺一刀。但她没有,李秀宁从几扇门中挑了一个进去拿了成套的浴巾浴帽浴衣递给她,娄夏伸手接的时候她眉毛挑了挑:
“你手受伤了。”
娄夏低头看,哦,好像是刚才一时紧张被花瓶划的:“哦,没事儿。不疼。”
“你等一下啊,”李秀宁又回过头去翻了一会儿,拎出来一个医药箱,“过来我看看。”
娄夏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属于再不管就要愈合了的那种,血都凝了,完全配不上李秀宁端出来的那个大大的医药箱。她们李家都这么喜欢买这些个医疗用品在家吗?明明是一张创口贴就可以搞定的事,李秀宁盛情难却,娄夏只好举着手让她仔仔细细消毒包扎。
进行这件事的时候,李秀宁整个人突然安宁下来,娄夏逮到点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