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些过火,娄夏问出口后立刻就被强烈的羞耻感裹挟,她觉得所谓绿茶也不过如此。
更让她手足无措的是,杜若瑶没说要看,也没说不要看,她沉默了。正当她惴惴不安地想这人是不是被自己给茶到了,拼命搜刮脑瓜子想着该怎么化解这个僵局时,浴室门“吱呀”打开,又“咔哒”关上了。
娄夏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洗手台,总算可以确定自己在这一场博弈中的胜利,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几乎要笑出声来,啊呀呀,杜老师真是的,什么没看过呢?这么害羞!她如此想着,好像刚才那个从耳朵红到脖颈的人不是她一样。
没了杜若瑶的凝视,脱衣服、给石膏套塑封袋、单手洗头洗澡,娄夏都做得相当熟练,虽然比起双手和肋骨都健在的时候还是做得慢了不少,但比起出院后第一次自己洗澡却也是快了很多。
然而很快她就遇到了新的难题,洗完后,娄夏对着放在换洗衣物最上方的内衣裤皱眉。在车祸前,她的内衣裤都是自己搓洗,手受伤后,她在家里购置了一台内衣裤专用迷你洗衣机,现如今杜若瑶租住的是学生公寓,一整层,十几个学生公用一个洗衣房,一般情况下定是不可能把贴身衣物放在公用洗衣机里洗,也难怪刚才杜若瑶会给她拿一次性内裤,可她现下换下来的这一套,以及未来每一天的内衣,又该怎么处理呢?
思考了两分钟,娄夏终于硬着头皮克服内心对于公用洗衣机的抗拒,决定把内衣裤和外衣一起塞进脏衣篮中,还往下埋了埋——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娄夏总算清清爽爽从浴室出来。杜若瑶正在台灯前写着什么,抬头见她头发湿淋淋的,她取下一边耳机:“吹风机在洗手台下面。”
娄夏洗得有点累:“不想吹。”
杜若瑶不松口:“不吹干容易头疼。”
娄夏摆烂:“疼就疼吧!”
杜若瑶的语气冷一些:“不吹干别想上我的床。”
这话说的。不知道是老师独有的威慑力让她无法抗拒,还是被“上我的床”四个字烧到了耳朵,于是娄夏又回到浴室,听话地把头发吹到八成干才终于获得严师的批准进了被窝。
杜若瑶的书桌就在床头,娄夏靠在离她近的一边玩手机,转眼就是她漂亮的侧脸,秀气的眉,略深的眼窝,长而卷曲的睫毛,挺立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鬓角落下几缕乌发,撩在娄夏心头,有些痒。
她看得出神,连手机都忘记玩,不知过了多久,杜若瑶总算是把耳机取下来,转头看她:“你想亲我,是不是?”
她的读心术一直很灵,可没想到一心二用也能这么灵。是神仙吗?娄夏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边练习交传一边察觉到自己凌迟了那双薄唇千百次的目光,只能缩了缩脑袋,在心里反思,有那么明显吗?
杜若瑶还在靠近,那双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跳如擂,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她的温度,娄夏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气息有些颤抖,连眼眶都开始发热。
期待拉得很满,然而杜若瑶却只是凑近了,在她脸侧迅速地贴了贴,笑眯了眼睛,掐灭了台灯:“我去洗澡。”
娄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刚想冲下床去拽着那人多贴一贴,却见她绕到另一边,开了那边儿床头的灯,倒悬着的月亮亮起来。方才娄夏的思绪集中在杜若瑶身上,居然始终都没发觉,玄月灯真的被她带到了美国,还放在床头。
她霎时间就忘记了自己在气什么恼什么,安心感填满了胸膛,她把脸埋进枕头,细细嗅着枕头上属于杜若瑶的香味。怎么会有两个枕头呢?她想,难道也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吗?
杜若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娄夏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抚着她的眉眼,也难怪,负着伤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又来回来折腾到现在,不知道有多久没踏实睡觉了呢?
隔日,周五,娄夏起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杜若瑶。
看一眼手机,对方发来消息说有一门辅修的早八,让她起床记得吃点东西。娄夏晃荡到客厅,电视机里播着真人秀节目,delora嘴里咬着贝果和她sayhi,说早晨yao也洗了衣服,等会要不要一起去烘干?
娄夏点点头,却没有吃冰箱里的吐司,而是到门口去把昨天订的食材拿进来。里面有一沓速食小笼包,她拿出一盒喷了点水,塞进微波炉,不一会儿就飘出鸡汁香味。
delora扔下半个贝果跑来问她这是什么啊,这么香?娄夏就给她也调了一盘醋,两人共享了一盒小笼包。看着法国人一边吃一边竖大拇指,娄夏不由得好笑,她还没下厨呢,似乎就已经靠着速食中国菜赢得了delora的欢心。
两人一起去洗衣房的时候,洗衣机还剩下两分钟停止运转。delora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忽地看到班群里的公示此次测试选拔出的名单,杜若瑶位列其中。
“哇,你们成绩出得这么快?”娄夏满脸的骄傲,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
“她那么棒,选不上才奇怪吧?”delora觉得她夸张,恰好她们在等的洗衣机都结束了运转,她就收起手机,拿起洗衣篮去收拾了。
娄夏也喜滋滋地去收拾她和杜若瑶的那一台,这个公寓没有晾晒衣服的地方,第一轮结束后需要把洗衣机里脱水后的衣物转移到烘干机里。公寓的学生一般是五六天进一次洗衣房,所以这一桶大部分都是杜若瑶的衣物,娄夏现在是独臂大侠可也乐得为她做事,一件件乐此不疲地转移着。
可是都转移完了,她还是没看见自己昨天压在箱底的内衣裤,不禁有些奇怪起来,娄夏把头伸进滚筒洗衣机里左顾右盼:“诶,我衣服呢?”
“连衣裙那么好找,你都找不见吗?”delora记得她昨天那一席白裙,她两只手工作比娄夏快,做完后看见她夸张的模样,便走过来帮忙一起找,看了一圈果真没有,“你问问yao呢?是不是没拿过来?”
娄夏这才发觉,原来不只是内衣裤,连自己的白纱裙都不在脏衣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