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罗杰;罗杰?巴恩斯;这是她许多年后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母亲从不提起他;都是一些三八的妇女才会说起这些。那时的她早已经在霍格沃茨生活了几个年头;但出于某种原因;每次巴恩斯看见她时;都还会吊儿郎当的吹几声口哨;但并不再像他们小时候那样一见面就说一些挖苦嘲讽的话。
她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她;但她从那件事以后;就再也没怎么搭理过他。从大人们的口中;她总能听到“姓巴恩斯的那个男孩子长的是真漂亮;只可惜就是个十足的恶棍!”之类的话语。但每当她询问时;大人们还是会继续干手里的活;连头也不抬的低声说:“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也正因如此;她有些怕他;尽管她知道自己有“特殊的”能力;但是每当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像是无意间吹起的口哨飘进自己的耳朵;总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此刻;不寒而栗的感觉突然没有了。同样是和他们走在同一条街上;就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只是——
口哨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看啊!街上又来了一个乞丐!”那人明显是喝醉了;声音飘忽不定的;“嘿;小妞儿!”他又醉醺醺的招呼道。
她冷眼朝他们看过去;看到说话的是那个很久以前有着深褐色头发和深褐色眼睛的男孩子;如今他长得很高大;头发有些散乱。而他身边的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子比他英俊的多。此刻;听见自己同伴的招呼;他朝这边看过来;蓝色的眼睛在看见那个所谓的“乞丐”后;倏地恍惚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仍旧迈的很开;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皱着眉头;像在费力的辨认着什么。
她很快把头转回来;盯着地面;继续踉跄的往前走着。
他认出来了吗?他认出来了吗?她在心里反复问着这个问题——
没有。这是给自己的答案。
她突然觉得心酸;想要落泪。
她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一天变化;父母;朋友;甚至一直以来在心里默默放着的那个人;敌人?朋友?她从来没有定义他们二人的关系;可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与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可这又有什么用?
都没有了;不复存在了……
远远地;薄雾间;那栋原本温馨熟悉的;此刻在她看来却无比恐怖的别墅呈现在她眼前。旁边的一栋楼房里;古铜色小门与其他住宅的大门不一样的敞开着;里面一把仰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张报纸被她握在手中;自然的垂在胸前;戴着老花镜的眼睛望着远方。
忽然;老太太眨了眨眼;眼神由惊喜变到黯然。
“哦;孩子;你可回来了;孩子……”她突然站起身;对着从她家门口经过的女孩儿说道;“可怜的孩子。”她微微感慨道;脸上写满了怜爱;她微微张开双臂;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那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女孩儿。
女孩儿呆呆的看着她;突然一咧嘴;哭了。
她慢慢地走向她;伸开双臂;“奶奶……奶奶……”她断断续续的叫着;抱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哭得伤心欲绝。
“孩子;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孩子;出了什么事吗?”
“伊娃;”她闭着眼睛;叫着老人的名字;豆大的泪水滑过面庞;流进嘴里;“我爸妈死了……”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这一口气叹的落寞。她仿佛被这被自己放大了数倍的叹息声所吓了一跳;然后突然;神志变得模糊;那些聚集于胸腔中的;发泄不出来的感情都被推进了另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然后她开始上升;上升……
曾经有过这种感觉;而且不止一次;她突然在昏沉中;想到了一个散发着海风气味和霉味的岩洞。在那里;她好像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抱起;然后慢慢的上升。
上升……上升……
然后;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肉体的存在;而这种存在;不是在一个老年人温暖的怀抱中;而是……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一张床上?
黛西缓缓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被阳光照成米黄色的帷幔。接着向下瞧;是一张较为窄小床。
记忆源源不断的涌进头脑;像一柱柱清水;洗净了她脑中的每一个细胞。待她恢复神经后;便感觉脑袋一突一突的跳着;还伴随着阵痛。
那个梦;真神奇;是吧?她问自己。竟把那天的真实情景一点一点的复述了出来;每一个细节;自己每一个情感细胞的活跃;都是那样真实;真实的像是假的。
罗杰?巴恩斯;她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是那样陌生。
刚才梦中的那些情感是那样充盈;那样丰满;看到罗杰时的害怕;失望;还有他的那个眼神;竟然真的能够如此清晰的烙印在自己脑海中;让此刻在1977年的自己都不能相信。
那份感情淡的如水;却是如此细腻柔滑;让她觉得好像一碰就会碎。
不过;她又自嘲的笑道;该碎的已经碎了。她再也不会去珍视了。
她把游离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面前的帷幔上;然后轻轻掀起一角;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不料;她竟看见一个有着一头典雅的黑发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坐在自己对面的床上皱着眉头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