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犹豫过,也的确怀疑过。
他怀疑自己对闫飞航的感情:到底出于执念,还是出于爱?到底是吊桥效应的无限期延伸,还是由最初的好感慢慢积累,逐渐发酵出来的爱情?
他疑惑了很久,迷茫了什么,没能找到合适的答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许他该尝试着爱上别的什么人,他曾这样想过,有了对比,他就能够明白他对闫飞航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没等这个稍显怪诞的想法被付诸实际,他就掉进了水里。
……有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脱离危险的那一刻,那人怀里的灼热温度和硬挺结实的胸膛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慰,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冲击。……那冲击的遽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十七岁那年的事故。
那一刻,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的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虽然他在下一刻昏睡过去。
可在昏睡过去之前,他一度怀疑自己就要移情别恋了。……那种感觉真的像极了爱情,真的像极了他在想到闫飞航时,心里的感觉。
可当他醒来,当他再次看见那个人,当那个人毫不犹豫地向他吐露出那句具有暗示性的话语时,很诡异地,他的心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发现最初的那一丝诧异过去之后,它跳动的节奏与平常并无差别。……它很平稳,也依旧有力。它没有莫名其妙地发颤,也没有因为那个人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而揪成一团或乱了节奏。
那一刻,他想,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陈谦之的神谕让他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二次邂逅奚星海,而奚星海的神谕则是,他在弄明白这个问题的下一刻,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人。
“砰”地一声,门板在闫飞航的面前合上。
门里头,奚星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瘸着腿走到床上,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然后他捂着脸躺到了床上。
门外头,闫飞航长久地盯着门板上头的某个点,……如果视线有热度,那么门板上的那个点,一定会因为达到了着火点,而自发地开始燃烧。
良久又良久,久到他眼睛开始发酸,头脑开始发胀,他收回视线抬脚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路过裴瑞凡的房间时,他好像听见奇怪的声音,像呜咽的风声,也像断断续续的哭声,但他的精神实在太过亢奋,不断翻涌的心绪像泄闸的洪流,奔腾着淹没了他的理智,屏蔽了他所有的感官,所以他完全没有留意。
他向三楼走去,走到通道尽头,他原地起跳,他跳得太高,脑袋险些撞到了天花板,他扶着楼梯扶手稳住身体,然后他弯下腰,无声地喊了声“YES!”
陈谦之离开东山镇的那天,裴瑞凡去车站送他。
……陈谦之跟奚星海算是由裴瑞凡撮合,他们俩没能成,裴瑞凡自觉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他向陈谦之道歉,让陈谦之别太难过。
“……天涯何处无芳草,奚星海那家伙眼神不太好,你这么好的条件放在他面前,他居然去啃闫飞航那根狗尾巴草。你别在意,等回头哥们给你介绍一个,分分钟把奚星海那家伙秒杀下去。”
陈谦之冲他笑笑,“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送别陈谦之,裴瑞凡走出车站,走上停下路边的面包车。表哥正等着他,见他出来,便朝他递出一颗巧克力球——
“那边刚开了家超市,好多东西都打折,哥去给你买了盒费列罗,喏,尝尝。”
他把剥好的巧克力球送到裴瑞凡嘴边,裴瑞凡却说他没胃口,“不想吃,烦。”
“烦什么?那个警察说你了?”表哥把巧克力球塞自己嘴里,一边催促裴瑞凡系安全带,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