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时候,横滨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期中考试结束,教学楼前的布告栏换上了最新的排名榜,挂上了各年级期中考前20名的名单。
奈奈子的名字出现在了一年级的榜单上,白底黑字、工工整整的【江戸川奈々子】高悬在了榜首的位置,最显眼的那个地方。
一些消息灵通的高年级学生,早就已经从老师那里打听到了,今年新生入学考试第一名也是个叫“江户川奈奈子”的学生,整个一年级也只有一个女生叫这个名字。
新出现的“第一名”面孔总是让人好奇,排名榜刚刚挂上的几天,还会有一些学生跑来一年二组的教室门口,来见识一下今年新生的榜首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二年级的第一名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红发学姐,时常出现在学校演出的舞台上。三年级的第一名则是现任的学生会副会长、网球部的双打黄金组合成员,稳重又靠谱的大石秀一郎。
和他们相比起来,奈奈子就显得普通到了不能再普通的地步。不管是长相还是发色,亦或者是言行举止,都毫无特色,甚至还很沉默寡言,连同班同学都不怎么了解她,只能含糊地给出“不太和人打交道”、“不过人好像还不错”、“体育似乎不太好”、“和三轮是好朋友”,诸如此类没有什么内容的形容。
和两个同为榜首的“前辈”摆在一起,奈奈子平凡得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失望,而且她还是个小矮个,丢进人群就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没过几天,来围观她的人就失去了兴趣,像是早上的晨雾一样,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这个没有持续几天就结束了的小插曲,作为当事人的奈奈子半点没有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好像有其他班的同学在教室门口,也只以为是越前日益壮大的后援团。
期中考试考了第一名,奈奈子看过成绩单就丢到了脑后,毕竟她本来就不是真的一年级,学过的知识再学一遍,考得比其他学生好一点,也不是什么值得多骄傲的事情,等到学习的知识和考试的题目难起来了,她的成绩也就会掉下去了。
因为不够聪明所以做不出来的题目,即使把那些知识再学一遍,也只是依然做不出来而已。老老实实多做题,让自己把会做的题目多熟练一点,才是更靠谱的方法。
进入六月,各类运动社团的地区赛也先后结束了,学校里的不少运动社团都愈加忙碌了起来。
三轮和越前最近都在忙着参加社团训练,他们所在的社团都进了各自项目的关东大赛,为了能顺利拿下比赛,篮球部和网球部每天都会加练。
网球一向是青学的强项,因此今年网球部进了关东大赛,大家都不觉得意外,但学校的女子篮球部已经没落了好几年,去年甚至都已经落到了运动社团里的倒数,今年在换过教练后,第一次出征就一鸣惊人,让不少听说这件事的老师和学生大跌眼镜。
正选大洗牌,几乎都是新面孔,作为主力的三轮也因为表现出色,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奈奈子偶尔打开论坛,随手一刷都能看见有关她的贴子。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这学期的美术课要学素描,奈奈子不擅长这个,或者更准确的说,几乎每一门“副科”她都不怎么擅长,总是磕磕绊绊得需要人帮忙,课后又多留了一会儿,她才终于画完了这节课的课上练习任务。
她把画交给老师,收拾好东西,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了校门,刚出来,就看见公交车正好从她眼前开走了。
才刚刚入夏,初夏的季节,气温虽然升高了一些,但也并不热人,街道上时常有微风吹过,是让人心情舒畅的好天气。奈奈子站在校门口想了一下,选择了走去花袋家,监督他今日份的锻炼任务。
她路过了河岸,鹤见川宽阔的河面在午后明亮的日光里,泛着粼粼的波光,像是撒满了碎玻璃碴。这条河流贯穿了横滨整座城市,最终将会注入东京湾,途中延伸出的支流随处可见。
奈奈子小学时去圣夜上学就会经过其中的一条支流,现在来了青学念中学,也依然会在上下学的路上经过它的另一条支流。
她顺着河岸走了一段路,这个时间点,河岸边并没有什么路人,安静得只有河水哗啦流淌的声音。奈奈子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慢吞吞地走着路,却忽然却听见前面传来了乱步的声音。
“太——宰——!”
“快——点——上——来——!”
站在桥上,乱步扯着嗓子,语气很不高兴地朝下方的河里喊到。
桥就在前头几十米远的地方,横跨在河面上,河里很快传来了太宰“波澜起伏”的回答声:
“乱步——咕噜噜……先生……你说——什么……咕噜噜噜……”
桥上的乱步也拉着调子,重复了一遍刚才喊的话:“快——点——上——来——!”
奈奈子本来就不快的脚步又慢了一点,她低头看向了河里,很快就发现了河里起起伏伏、随波远去的太宰。
太宰好像很喜欢游泳,奈奈子好几次路过河边都看见他在河里飘荡,但是他的水性似乎也很好,不管怎么也淹不死,所以奈奈子除了第一次帮他叫了附近的人帮忙,后来就都假装没看见了。
她抬头又看向桥上的乱步,就看见乱步一副不太耐烦的样子,像是打算自己走了。她丢了脚下正在踢的石子,背着书包朝桥那边跑过去,在乱步走下桥的时候,正好跑到了他面前。
“奈奈子?”一下桥就碰到了奈奈子,乱步脸上的神色疑惑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喔,也差不多是放学的时候了——错过公交车了吗。”
“嗯。”奈奈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