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眸光微沉,伸手拿过桌上的绢帕,握住她的手,仔细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
她又恍惚的去摸自己的脸。
他遂吩咐人拿了铜镜过来,端到她面前。
“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她怔怔看着铜镜里面的人,看着那衣襟袖口的血点,眼前慢慢浮现了蜿蜒在脚底的那粘稠的血,还有连着筋膜的狰狞头颅。
他几乎是立即就反扣了铜镜。
正待要喝令人拿套新衣裳过来时,她却手推开他,从他膝上起了身。
“你要去哪儿?”
见她神态游离的往外走,他几步上去拦住。
“我要回去……”
她喃喃着犹如自语。
虽她眸光仍是涣散,但能开口说话了,无疑是件好事,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你再留会,待缓些没事了,再回去不迟。”
说着,他就要去牵她的手,不想却被她连连后退着躲开。
“我没事,我很好。”
她游魂似的说完,就脚步虚浮的往帐外方向走去。
他本欲追上前去,可转念一想让她回去缓缓也好,遂压着些许的烦躁,唤鲁泽进来,让他驾车送她回去。
待人离开了,他回了案后重新坐下,沉眸询问旁边军医。
“她是魇住了?”
“是魇住了。毕竟是女子,乍然经历血腥,难免心惊胆落,受惊吓住。”
校场上的动静那么大,军医自然也知道了发生的事。
他也不知主子爷究竟是怎么想的,让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去砍人脑袋,换作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怕还不得将人当场吓疯了去。
“大概多久能好?”
“少则十天半月的,多则……倒也不好说了。”
见对方沉眸向他扫来,军医就解释道:“像这类受惊被魇住的,若是能哭闹打骂,外露情绪宣泄番倒好说,好歹能将那股怕劲给散些出去,稍加时日人也就缓过来了。可譬如她这般,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好似没事人般,反而更让人琢磨不定了。”
“情绪憋在心里头,不得宣泄途径,总归不是好事。”
禹王蹙紧了眉,目光几番扫向帐外。
他的确是没料到她反应这般大。他原以为她不怕见血的,毕竟从前见她搬搬抬抬伤兵,弄得满身是血,似也不见她有多少惧怕。
却没想到,此番却将她吓魇住了,听军医的意思,似是问题不小。
“要如何治?”
“且让她吃着安神汤,再以观后效。”
待军医退下,他沉下心,开始处理公务。可未至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神思浮躁,心绪不宁,就忍不住起身,在帐内踱步。
情绪稍缓些了,他又重回案后,继续提了笔。
未写两行,他直接扔了笔,推开公务起身,抬步朝帐外疾走。
“来人,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