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失控的女儿,时佩云板起脸佯装怒气道:“小诺。听话。跟妈回去。”
安语诺此刻泪如泉涌般摇着头,挣脱开母亲的束缚后退几步,“不,我不回去。我要见小静。立刻。”最后两个字,安语诺几乎是对着母亲用吼的。小静最后那送死般的保护,一遍一遍浮现在脑海,也一次次刺痛安语诺的心。她怎么可以那么傻?她怎么会那么傻?她不可以有事,她若有事她安语诺发誓绝不会放过她。
安语诺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她不带她去见小静,那她就自己去找,一间一间病房的去找。
时佩云牟足劲的从身后将女儿拦腰抱住,大声的喝斥道:“你眼里就只有小静没有父母吗?你昏迷了一天难道就不问一下我们一把年纪能否吃的消这打击吗?”她这个样子,自己又怎么能放心让小诺去见那生死未卜的孩子。
长这么大母亲从未对自己大声说过话,更何况像今天这般怒斥自己。听着母亲的指责,安语诺流着泪呆呆的楞了下。
看着不再挣扎的女儿,时佩云松开双臂绕到女儿面前冷言道:“乖乖回病房接受检查。医生要说你没事,我领你去看小静。”说完率先往安语诺的病房走去。
安语诺眨眨眼睛,紧绷的心似乎找回一丝跳动的动力。‘领你去看小静。’安语诺从母亲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希望的味道。那说明最坏的噩耗还没有发生。只要不是那最坏的结果就好,想到这,安语诺竟升起一股激动的心情。乖顺的跟着母亲回到之前出来的那个病房,配合着医生接受一系列的检查。
‘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只是剧烈的震荡导致短暂的昏迷。现在醒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没事了。’听着医生刚刚陈述的检查结果,时佩云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那么重的车祸,能捡回一条命都算幸运,居然没有太大损伤,时佩云真是要大呼‘阿弥陀佛’了。可想到小静,时佩云不禁又红了眼眶。当救护人员赶到车祸现场时,无不为姚静姝紧紧护住安语诺的姿势感到震惊与动容。已经持续抢救一天一夜都未见结果的孩子,时佩云重重的叹一口气,‘哎,我们安家,怕是这辈子都要欠下这份天大的人情了。’
时佩云依言将安语诺带到医院的ICU重症病房内,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看着身体插满管子的人儿。安语诺几乎是瞬间软倒在母亲的怀里。那场车祸不轻,安语诺这个当事人比谁都清楚。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只要她还在,一切就都是好的。可此刻看着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仅靠着仪器来维持生命指征;安语诺竟觉得有些陌生,这是她的爱人吗这还是那个每天都哄自己开心;体贴温柔得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吗她不该这样的,她不能是这样的;安语诺失去理智的转身跑向医生办公室,疯子般抓着医生使出浑身的力气摇晃着:“为什么不给她治?为什么让她一个人躺在那里?她现在很难受你们看不到吗?为什么不继续抢救?给我救啊,救人啊!你们呆在这里,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算什么?”
被摇晃的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无理取闹;情绪失控的场面。努力维持着绅士形象耐心的解释道:“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病人伤得很重,能不能脱离生命危险还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
“什么叫靠‘求生意志’?你们这都是些什么庸医。我要转院,我要求转院。我要带她去国外,去全世界最好的医院。我不要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那里,听你们说什么狗屁‘靠意志。’”
周围一起围过来其它医护人员看不过去插言道:“小姐,我们医院已经属于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了。医疗设备和医师资格都是最好的。治病救人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治疗。本着对病患负责的态度,我奉劝您一句,病人现在不适合移动。如果您非要一意孤行,后果请自负。”
安语诺根本不理会那些医生在说些什么,转身就往出走。时佩云,韩琪,陆羽明,奈尔森,所有的人都被安语诺此刻疯狂的状态给震到了,任何人都拦不住她执意要为姚静姝转院的决心。
就在大家都焦灼着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位苍老的声音带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仪淡淡开口:“是谁要强行带着我的干女儿转院啊?没听见医生刚刚说的话吗?”
在场的人里只有奈尔森认识这位日本老人,在众人微愣的当口走近老人身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松田先生。”
松田轻哼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柱着精致灵巧的龙纹拐杖在经过安语诺身边时沉稳的嗓音开口道:“跟我进去看看丫头。”说完回头吩咐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保镖:“你们在这守着。”
几乎是在姚静姝出事的第一时间松田便接到通知,马不停蹄地坐专机赶了过来。看着那一向顽强倔强的丫头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久经沙场都处变不惊的老人此刻竟也锁紧了眉头,手中的拐杖被握得都有些微颤。
安语诺立在一边,头撇向其它方向默默的流着眼泪,这样的姚静姝令她不忍再多看一眼。
“你就是让那丫头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疑问句却带出了然于心的肯定语气。
安语诺抬头看向面前的老人,他的视线仍注视着玻璃内的人未曾移开,不怒自威的气压充斥周遭。通过小静的描述,安语诺知道这位老人的厉害。虽然此刻老人一脸严肃,但安语诺并不惧怕他,一个肯待小静如此关照的人,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您好,我是安语诺。”
松田仿佛像没听见安语诺的自我介绍一样,一直盯着姚静姝的方向,沉沉地开口:“我带出来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刹车失灵就伤成这个样子?!”语气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疼惜。
‘小小的刹车失灵吗?小静果然是有能力自保的。’安语诺顺着松田的视线望向那个疼到骨子里的爱人,如果可以她宁愿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她,是为了保护我。”安语诺喃喃的说着,心像被狠狠的揪住,控制不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松田此刻才将目光锁在安语诺身上,‘敢当着自己的面承认这一点,小姑娘胆识不错。’“既然知道她是因为你而成这样的,就更不该辜负她的这份用心。如果是这的医疗水平不行,我第一个会把她带走,我松田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还有那实力请国际最好的医生。现在她不适合移动,那么谁想动她一下就要问问我松田的意思。丫头既然能不顾性命的护你周全,就说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我不怪你擅作主张之举。不要让我再看到有人狂妄自大的不顾她的安危。”松田说完不再多看安语诺一眼冷冷的转身离开。
“松田先生,能跟我说说小静在美国的事情吗?我想知道她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安语诺急急的对着已经走至门口的松田说。安语诺感到现在的她很迷茫,很无助,她需要知道更多姚静姝的事来填充那随时要准备失去小静的痛苦。她没有办法救赎自己的愧疚,小静是完全有机会自保的,她是因为保全自己才伤得那么重。她无法原谅自己拖累了心爱的人导致对方生命垂危的事实。这种情绪如同一股鬼魅无形的东西缠绕着周身,一点一点勒得安语诺无法透气,那令人窒息的感受使安语诺极尽疯狂,崩溃。
松田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