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连续三次电击之后,属于顾南笙的神采飞扬和狂妄不羁都消失了。他成了一具皮肉包裹的骷髅,就算勉强有个人样,也没有人的心神。他穿着肮脏至极的衣服,蜷缩在床上,衣服成了干菜皮。而他也成了一片脱水的蔬菜,不,是僵硬如塑的木乃伊。第三次电击之后,顾南笙的身体在电流极速颤栗的频率之后走向另一个极端,木僵得犹如死去。就连他的表情也是痴傻的,眼皮外翻,嘴角满是晶亮肮脏的口水。孙耀华看到,顾南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光是电击肯定还不够,他还会间歇性的给他服药。现在就算强制隔离室的门大开,他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你不是很厉害,想逃吗?起来啊,踢飞我这把老骨头,风风光光的从这里走出去。”
硬板铁床上的顾南笙一动不动,他外翻的死鱼眼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不过孙耀华知道他听到了,这时候人是能听懂人的话的,只是做不出反应。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时间久了,就连他的大脑也会受损。他会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废物。不过,孙耀华不会等到那一天。一旦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感觉尽兴了,他就会停止这个游戏。看过好戏的孙耀华拄着拐杖出去。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下,一下,让人无助而绝望。顾南笙从未如此绝望过,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全面摧毁。什么天资聪颖,智力过人。那些原本让他得意的东西,都成了一种无声呐喊,不仅帮不上他,还加剧了他从天堂到地狱的焦灼感。就仿佛他站在单面反光玻璃后,他能看到别人,而别人看不到他,他拼命敲打求救,手骨都敲断了,外面的人仍旧熟视无睹。而房间是消声的,任他喊破喉咙,也无没听得到。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能把人活活逼疯。顾南笙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不知道市局那帮将他送过来的人知不知道他的处境。如果不知道,孙耀华就是在对他擅用私刑,他出去后可以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遭遇说出去,还可以歇斯底里宣泄自己的愤慨,甚至将那些人暴打一顿。但是,如果这一切他们根本就知道呢?那就是一场阴谋论了。他因此陷入更深的恐惧。顾南笙知道,张狂,强健,只会越快消磨掉他的生息。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顺从。不能再给孙耀华任何挑战的机会。顾南笙能感觉到,孙耀华很仇视他身上的这些特质,稍一显露出来,他就会不择手段的把它们磨灭掉。于是,这两天他乖乖吃药,遭受电击的时候他也不再负隅顽抗,宁肯示弱求饶。眼见把他变成了一个白痴废物,孙耀华心情舒畅了很多。顾南笙甚至发现他还有点儿得意忘形。他越发喜欢在他面前表现出征服者的胜利姿态,那一副洋洋得意的丑陋嘴脸,简直是小人得志。顾南笙有一种感觉,这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再这么得意炫耀下去,就要抖搂掉脸上的所有和绚,现出真容了。那样子肯定不比他的瘸腿走姿体面好看。果然,静寂的午夜,拐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在走廊的一端响起,哒,哒,哒……宛如鬼魅来袭。顾南笙知道这声音响起预示着什么,他真的是来锁命的。等孙耀华推开这扇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就是他死离不远了。孙耀华不会惧怕一个清醒的木头人,他甚至抬起手嚣张的在他脸上拍了拍,拍出啪啪的响声,他的表情很愉悦:“就这张面皮,初见的时候我就觉得讨厌,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有着这种长相的人,多半都是废物。现在看来怎么样?”
他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声充斥在午夜的强制隔离室,恶鬼的笑声比人类撕心裂肺的吼叫更让人心惊胆战。顾南笙看着他,表情还是那副僵硬的傻相。孙耀华笑过之后,随即露出凶狠的表情:“我最恨你们这种有几分长相,家里又有几个臭钱的小白脸了,明明一无是处,还被说成是天资过人,少年得志,狗屁,全都是狗屁。更让人痛心疾首的是总有那么多的傻女人喜欢被你们骗,心甘情愿上你们的当,明明有我们这样踏实可靠的好男人,却视而不见,在我看来,那些女人就是贱,就是该死。”
他又将目光重新投注到顾南笙脸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白脸,得骗多少傻女人啊,总有一天我要毁了它……”现在他如愿以偿了,他的命就攥在他的手里。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些年的他真是得意风光。孙耀华觉得有必要在这个落破的人面前炫耀一下,拿出胜利者的姿态,毫无避及的炫耀歌颂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姿过人。“你不是会操控人心的催眠师么?狗屁。你那叫什么操控术,跟老子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你知道操控人心的精髓是什么吗?”
说着,孙耀华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你知道老子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吗?哦,周成林告诉你的,是见义勇为被人打瘸的。其实不是,是大学时代,为了一个贱女人,被人打瘸的。不过也没什么,我让那个女人为我这条腿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