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林觉得他要是跟自己老婆玩这种情趣,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月的烟钱都得给他克扣完。冉星辰不想陪顾南笙去,是觉得现在上门不合适,死者家属正伤心欲绝,谁有闲心回答他们的问题?顾南笙的想法正好跟她相反,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最不设防的,最能看透一个人的心理。所以,他就是赶到这个纷乱的时候去看人间百态。“难道你不想帮你的小师弟查明真相吗?”
“周队不是说这起事故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冉星辰坐直一点儿身子:“而且,你确定王可儿跟丁洁的失踪有关?”
顾南笙若有所思:“一切都不好说。按王可儿说的,她的确没有半点儿嫌疑,但是,看她的个人档案,还是有成谜的地方。这场意外发生的又这么及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如果丁洁失踪,真的跟王可儿有关,那人心真的太可怕了。”
冉星辰陷入对人性的思考。“人心的可憎可恶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往往越是亲近的人,越能陷人于万劫不复。”
顾南笙目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因为毫无防备。”
不出所料,朱逢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刚步入单元门,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呜咽声,楼梯间也脚步纷沓,处处透露着奔丧的忙碌。冉星辰看了顾南笙一眼,意思是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顾南笙不以为意的压低声音:“只要别让人知道你是给死者开膛破肚的法医就行了。”
两人寻着哭声上楼。楼梯上不时与人擦肩而过。朱逢家住的楼有些年头了,楼道昏暗逼仄,有人经过都要刻意侧起身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这么吵杂的原因。住在这种楼里的一般都是老住户,街坊邻里相处了几十年,边界没有那么清,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邻居们会第一时间上门。两人一路往上,不用问就知道是哪一家。因来人比较频繁,门干脆开着。客厅里男人女人挤了十几个,中间一个四十几岁模样的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女人围着她不停劝解。几个男人则聚在一旁一本正经的商量下葬事宜。顾南笙曲指叩了两下门板,马上就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他从容的说:“我们是市局的,来找家属了解一下情况。”
顿时有人露出厌烦的神色。门口的一个男人说:“看看现在这样,还怎么了解情况?”
朱逢的老婆于丽娜听到说话声,又猛地嚎叫了一声。就连里面的女人也开始跟着不满:“你们市局的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尸体都被你们拉走了,该问的下午也问过了,大晚上的还不让人清净,你们不会考虑一下家属的心情吗?”
“是啊,人是死于意外,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查的。”
顾南笙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那些嘴上嚷嚷的人,没有一个真的敢上前驱赶他们。顾南笙知道人的从众心理,他略过所有人的目光,目标明确地盯紧客厅内的于丽娜。“我们就简单的问您几句话,问完就走。”
于丽娜对上顾南笙的目光恍惚了一下,哭声就像被卡住了一样,她那一下停顿,让冉星辰感觉像是突然背过了气。她鼻音很重的问顾南笙:“你想问什么,到里面来吧。”
她在旁边一个妇女的掺扶下费力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卧室。经过饭厅的时候,顾南笙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儿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神色木讷地低垂着头,或许在哭。顾南笙问于丽娜:“那是您女儿吗?”
于丽娜抽搐了下:“是的,刚刚从学校赶回来,见她爸最后一面。”
进了主卧,门板轻轻关合。于丽娜虚弱的坐到床尾,对市局的人也是一脸无奈。“你们想问什么?”
“你丈夫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或者说,他有没有跟你提起在工作中,或生活中跟人起过冲突?”
于丽娜摇头:“没有,他不可能跟人起冲突。他那个人最懂得谦让了,这么多年亲戚朋友没有红过脸,有时候受了气也不吭声,为此我经常骂他窝囊。”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掉起眼泪。“日常工作中跟同事也没起过摩擦吗?还是他怕你担心,故意没告诉你?”
于丽娜有些愤慨:“我说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信你们可以去他的单位问,问他平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而且,他也不会有事瞒着我。”
顾南笙眯了眯桃花眸子:“你的意思是,他的性格很少跟你起摩擦,更不会跟人动手了?”
“那是肯定的。”
“那他前段时间有没有因为什么意外,导致头部受伤?”
于丽娜彻底不耐烦了:“没有,他的头从来没有受过伤。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们还非得盼着他生前有个灾有个难的,才满意是不是?”
冉星辰解释说:“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您不要激动。”
她默默看了顾南笙一眼。此时卧室门打开,几个妇女冲进来,顾南笙和冉星辰就像被挤进沸腾火锅里的虾滑。所有眼睛都虎视眈眈的盯紧他们。顾南笙经过饭厅的时候,看向餐桌前的女孩儿。“你就是朱逢的女儿吧,读的什么专业?”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冲出来的于丽娜打断,“你们有完没完,我丈夫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让不让我们孤儿寡母活了?”
她又扯着嗓子开始哭嚎。无疑又激起了新一波的民愤。顾南笙和冉星辰被迫离开前,顾南笙看到朱逢女儿在剧烈的哭声中皱起的眉头。这个结果冉星辰一点儿都不意外。谁家里死了人,都很难心平气和,何况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孩子正花钱的时候,女人也到了不尴不尬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