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赵大强和扬明……”顾南笙若有所思:“一个即将走投无路的瘾君子和赌徒,已经做好了犯罪的准备,真的能说收手就收手吗?”
审讯员的问话,让孟源感觉是受到了侮辱,忽然变得怒不可遏:“那种人的话你们也信?我老婆现在已经死了,不管说什么她都没法反驳。那些人渣为了脱罪,还真是什么都想得出,和一个死人串通一气?你们警察也会信吗?”
孟源一脸讽刺的怒笑,原本端正的五官变得呲牙咧嘴:“如果这样的托词你们警察也信,可见现在破案率低下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你们下去问成静好了,问她是不是跟他们串通好了,不惜搭上性命绑架自己。”
他不脱口,审讯人员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毕竟那些也是赵大强等人的一面之词,根本拿不出证据。面对孟源的咄咄逼人之势,审讯人员接下来的问话苍白若纸。“婚姻中你真的没有出轨吗?那你为什么对成静的态度发生变化,九月三号早晨还动手打了她?”
“我承认九月三号早晨我的确动手打了她,之前你们问我,我也都交待了。一开始没说纯粹是担心节外生枝,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孟源做出一个被曲解的委屈心痛的表情,那意思像说,看吧,现在麻烦不就来了,平白多费了多少唇舌。他不满的情绪更强烈了:“我打她,不代表我就是出轨。如果你老婆三天两头出入那种场合跟小鲜肉搂搂抱抱,屡教不改,还把你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出去大肆挥霍给那些男人,你会无动于衷吗?”
审讯人员几乎不假思索的想,如果是他,肯定会气吐血,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情绪被勾兑到这一步,就成了人之常情。孟源表现的,就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血性。顾南笙隔着一面特殊的玻璃注视着孟源,就觉得里面的审讯人员心理上也是这么看着孟源的。不管孟源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人在示人的时候,都隔着这么一层,让人很难真正的看透。那边宋安安被传唤来了。被周成林带去了另外一间审讯室。没几分钟顾南笙也跟了进来。“警官,之前不是都问过了,今天还有什么事要问?”
周成林被面前体态柔弱的女人显衬得简直如野兽一样粗犷。难怪宋安安见了他就有点儿紧张。周成林一张口声音也很粗噶,嘴上说着别紧张,却面皮紧绷,气势如虹,一副“小白兔,不听话我就吃了你。”
的架式。搞得宋安安更拘谨了,目光来回在野兽和天使间穿梭。周成林直接问她:“成静的老公孟源婚内出轨,这件事成静有跟你提起过吗?”
宋安安怔了下,瞳孔微微放大,对周成林的问话深感意外。须臾,她摇了摇头;“这个成静没有跟我提起过,据成静说,她跟她老公的感情很深厚,主要的矛盾就在孩子身上……”她说话的时候,顾南笙仿佛一直在走神,无处安放的目光漫不经心落到了她的手上。只见宋安安的手指很细,完全皮包着骨,年轻还有得看,等老了皮肤松弛生了褶皱,这双骨瘦如柴的手将大大折扣。此刻这只风韵尚存的手指正无意识的在掌心轻轻滑动。周成林沉默了一会儿,似会没想到接下来要问的话。只听顾南笙忽然问:“你和孟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安安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天使”。顾南笙不像周成林坐在椅子上,他从进来就闲散的靠在桌沿上,周成林问话的时候,他一直缄默不语,和宋安安印象中的审讯人员完全不一样,他就像来看景的,或者是来混日子的,看他的穿着打扮,跟外面那些穿梭行走的人也不一样。宋安安服务行业做久了,对牌子非常敏感。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一身品味非凡,价格更是不斐。所以,应该是哪家闲着没事干的高干子弟,来这里挂职打卡的。宋安安松懈下来:“之前你们已经问过我了,是在半年年上完形体礼仪课后,我和成静一起去喝咖啡,喝到一半她接到她老公的电话,得知他就在附近,成静就让她老公过去接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孟源。”
顾南笙点点头,像是问无所问,用手边的纸杯给她倒了一杯水。宋安安接过来,说:“谢谢。”
顾南笙说了句:“不谢。”
就无所事事的转身离开了。宋安安见没人对他加以干涉,更认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是对的。不过这个长相英俊,做事妥帖的年轻男子比这里的其他人都顺眼多了。顾南笙出了审讯室,在走廊上看了眼,众里寻他千百度地挑出蒋中兴。“蒋副队,你过来一下。”
蒋中兴快走两步:“顾老师。”
顾南笙冲他朝了朝手,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蒋中兴会意,快步离开了。董连军在解剖室里一直等到尸检结束,和他们最初猜想的一样,死者是被人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通过检查,发现死者会阴部体表干净,没有被强奸的迹象。第一时间抵达案发现场,看到人衣分离的现象时,他们都认为这是一起强奸杀人事件。如果不是“谋性”,案犯为什么要扒掉死的衣服?这样一来,要思考的问题就多了。董连军抓了几把本就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唉声叹气的先离开了。肖义一直目送他出门,很替副局长的脑袋捏了把汗。松了口气回过头:“师姐……”见冉星辰一言不发的站在解剖台前,他就没敢再说下去,默默的做着收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