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里燃的红烛粗过手腕,瞬间照得桥如流虹,夜色清朗如昼。魏婉从未见过这般奢费的阵仗,内心既震撼又揪痛,不自觉圆瞪双眼,微微颤唇。
宫灯、雀扇,还有端酒的,逐一从魏婉眼前晃过,接着是顶八人抬的步舆。舆上坐在的人胸脯微挺,应该是个女人,却着朱红圆领男袍,脚蹬皮靴,只用一根簪子挽了顶发,发梢末端全部散开披于脑后。
服妖。
步舆经过魏婉身侧时,舆上女子稍稍扬起下巴,斜晲魏婉一眼,魏婉陡见她入鬓眉间一颗小痣。
阿土手肘拐了下魏婉,提醒她低头。
魏婉垂首,再重抬起头时,丽阳公主的队伍已全数上桥,步舆上女子的背影,如煌煌琼花丛中一朵红莲。
阿土等队伍全上了山,隔远了一段距离,才敢喊上魏婉:“走吧。”
匆匆随曲桥绕行,许是惴惴不安,他不自觉呢喃:“迟了,殿下事后要骂死我。”
魏婉想了想,启唇关切:“怎么了?”
阿土却立马闭紧嘴巴。
少倾,眨了眨眼,忍不住扭头叮嘱:“待会你伶俐点,见机行事。”
魏婉点头。
到了水云阁,房门大敞,木公公在门外眺望,里面丽阳公主和卞如玉已经一左一右,间隔一丈,对望坐定。丽阳公主正关切卞如玉病情,她身后仆从如云,卞如玉却孑然一身。
阿土果断抬脚,迫不及待想站去卞如玉身后,木公公却似无意侧了下身,刚好挡住阿土,接着便见端瓜果茶点的婢女们上来,木公公抬手招呼:“上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上。”
魏婉想了想,跟进婢女的队伍里入内,阿土睁大眼,抬腿也跟上,反比魏婉迟一步。
婢女们鱼贯而入,在二主面前摆设案几和茶点,魏婉则和阿土一道站去卞如玉身后。经过卞如玉身边时,他漫不经心晲她一眼,刹那便收回目光。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同公主对视,有一搭没一搭接公主的话。
“弟弟到底害的什么病?”
“唉,好几种,交杂在一起,按黄太医的话说,这病名为‘疑难杂症’。”
“是闻着满屋子的药味。”公主笑,絮絮叨叨,“你呀,说是好了许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光指望药,病了药医,不是根本,治未病先把身子调理好,筋骨强健了,就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倒。”
“是、是。”卞如玉频频点头:“姐姐说得是。”
“你瞧你那几位哥哥,一个傻,但傻人有傻福,从不害病。另一个也傻,但被父皇圈了两个月,仍能精气十足,还想到处惹事。还有你的太子哥哥,本宫看啊,无论是废是立,他气色都好得很。”
卞如玉抿唇不语,嘴角既不上扬,也不下撇。
丽阳公主又道:“你学学他们。”
卞如玉笑,稍稍倾身:“我还是先羡慕姐姐吧,通宵达旦饮酒作乐,隔天仍能神采奕奕,精力非常。”
丽阳脸上的表情滞了下,不置可否,接着视线越过卞如玉肩头,相看魏婉。
魏婉与之对视,这回远比桥下对瞥的时间长,她发现公主的深褐色眼眸仿若磁石,能把人吸进去,又能洞察一切。
魏婉不由自主汗毛倒竖,立马低头,看似恭敬,实则躲避丽阳目光。
丽阳翘起嘴角,嗓音圆浑:“本宫听闻九弟近来迷上一位美人,方才本宫来之前还粘作一处,莫不就是这位?”
卞如玉压低下巴,一笑默认,亦演些被道破后的难为情。
他摆了摆手:““婉婉,来见过丽阳殿下。”
魏婉第一次听他叫得这么亲昵,瞬起鸡皮疙瘩,面上却淡定,恭敬朝丽阳下拜:“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
起身时,魏婉有意躲避丽阳视线,却避无可避,还瞅见公主眉间小痣,心弦一荡。
她深吸吐纳,暗暗给自己打气:卞如玉都不怕这目光,她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这么一想镇定不少,能平静直视丽阳的眼睛了。
“九弟。”丽阳挑了下嘴角,“既然今天都已经让她退下了,又何故重新召回?该不会——是你特意唤来搪塞本宫的吧?”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