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也是薛时玮最关心的,只是刚刚跟表哥重逢,他担心说太多庙堂的事表哥会误会他寻回表哥就是为了与宰相抗衡。
但既然表哥主动提起了,他便毫无顾忌了。
“我想亲自去一趟临沙城跟北狄王子谈判,要回北定王。表哥,当年你跟北定王关系那么好,你不担心他吗?”薛时玮看似云淡风轻的问着,可骆君鹤听在耳中,却是十足的试探。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漠之色,不屑道:“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为了这么一个异国人,还得罪了太子,真真是不应该。我自罚一杯。”
旋即身侧的美女又给他的酒杯里斟满了酒,骆君鹤一饮而下。
闻言,薛时玮脸上露出喜色,又道:“可眼下我却不能不救他,若是他在岐国出了任何状况,那熠国定是会以此来找我们麻烦的。”
“找麻烦就打一仗啊,我听说段将军带着三十万大军驻守在平鹿关,这么强大的军队,难道还怕他熠国不成?”
“……”薛时玮一脸的惊讶,看来这表哥对岐国的形势还是不甚了解呀,于是耐心地说:“表哥,虽然我们的大军还在,可是战斗力却……却远远不足以与熠国抗衡了。质子的事情既然表哥不感兴趣,那我便不说了。”
骆君鹤已经酒足饭饱了,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薛时玮拦下了他,“表哥,质子的事你不想管,我也不勉强。可雁北十三州动乱的事情……”
“你先进宫吧,等陛下召见我了,我再说说我的想法。”说完,骆君鹤便提步朝外走去。
“表哥当真不搬过来吗?”薛时玮固执地又问。
“你想找我,直接去悦丰客栈,在那儿能随时找到我。对了,见陛下的时候,转告他一句,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不会眼看着薛家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岐州外的流民,我会拿出五十万两白银以朝廷的名义进行安置。这也算是我重新回来的一个诚意。”
说罢,便朝外走去。
薛时玮将他送到太子府门外,凝视着他离开的身影,神色复杂,心中却又有一股暖流腾起。
他还是那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哥,却也是有血有肉的表哥。
十二年前,薛时玮年纪小,看不懂他很正常。
眼下,他依旧看不懂他。
他就像天边的白云,让人很舒服,也很向往,可就是怎么伸手都触摸不到。
当天晚上,薛时玮便亲自到悦丰客栈给骆君鹤送信,告诉他父皇要立刻秘密召见他。
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外,原本还计划着要等上几日的,看来岐国的形势远比他了解的还要差。
深夜,延福殿内,成文帝遣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了梁福康一人服饰。
他特意让梁福康给他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强撑着一口气从龙榻上起身,坐到了书房的软榻上。
薛时玮原本给他准备了觐见穿的世子爷的朝服,可他却没有穿,而是身着一袭黛蓝色广袖飞肩圆领长衫,如此服饰,将贵公子的气质和江湖侠义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看的薛时玮心头一热,竟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在脑中回旋。
“草民骆君鹤参见陛下,愿吾皇万福金安。”骆君鹤在成文帝面前行跪拜礼。
成文帝往前倾着身子,“抬起头来,给朕好好看看!”
骆君鹤神色淡然,直起身子迎上成文帝投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骆君鹤心中一颤,隔了十二年的光阴,记忆中那个中年男子也已经是白了双鬓,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又苍老清瘦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