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不属于这里。我是个政治犯,我是被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为了他自己的政治目的送进来的。”
“我们能否讨论一下你是否有罪?”
“不。但是我没干过陪审团加给我的罪名。”
“那么说你有一个同案犯,是另一个人放的炸弹?”
萨姆用他的中指搓着他前额深深的皱纹,像是在冥思苦想什么。不,他是突然深陷到一种拖延时间的沉思中。会议室比他的牢房要凉快得多。谈话漫无目的,但总是在和一个人谈话,而不是和警卫或隔壁看不见的难友说话。他要尽量地拖延,使这次谈话越长越好。
亚当研究着他的笔记,准备着下边该说什么。他们随便地聊了二十分钟,东拉西扯,没什么明确的方向。他决定在临走前一定要把他们的家族史挑明。但他不知从何开始。
又过了几分钟,谁也不看谁。萨姆又点燃了一支蒙特克莱。
“你为什么烟抽得这么凶?”亚当终于开口了。
“我情愿死于肺癌。这是死监里所有人的共同愿望。”
“一天多少盒?”
“三到四盒。”
又过了一分钟。萨姆不紧不慢地抽完他的烟,和蔼地问:“你在哪儿上的学?”
“法学院在密执安。大学在佩珀代因。”
“那是在什么地方?”
“加利福尼亚。”
“你是在那儿长大的吗?”
“是。”
“多少个州有死刑?”
“三十八个州。虽说多数并不实行。似乎只在南方比较流行,得克萨斯、佛罗里达和加利福尼亚。”
“你知道我们尊敬的州议会修改了法律。现在我们可以死于致命的一针。这样就更人道了。不是很好吗?但是这不会用在我的身上,因为我的判决是在几年前。我得去吸毒气。”
“也许不会。”
“你是二十六岁?”
“是。”
“一九六四年生的。”
“对的。”
萨姆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在台子上磕了几下。“在什么地方出生?”
“孟菲斯,”亚当没有看他。
“你不懂,孩子。这个州需要来一次死刑,而我恰好是最近的一个牺牲品。路易斯安那、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处死人就像杀个苍蝇一样,而我们这个州的良民百姓们弄不懂为什么我们的小小毒气室至今没有被使用。暴力罪行越多,就有越多的人企盼死刑。那会让他们感觉好些,好像司法系统正在努力消除谋杀案件。政客们在竞选时许下诺言,要建更多的监狱,实行更严厉的刑法和更多的死刑。这也是为什么那帮杰克逊的小丑们表决通过以致命注射方式处决。那应该是更人道,更不使人反感,因而更容易实行。你明白吗?”
亚当微微点点头。
“现在是该执行死刑的时候了,我的劫数就要到了。所以他们玩命地赶,你阻止不了他们。”
“我们总可以试试。我要争取这个机会。”
萨姆终于点燃了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从两唇之间的小缝中徐徐吐出。他用双肘支撑着将身子微微向前探了一点,从隔板的窗口中向外凝视着。“你从加利福尼亚的哪一部分来?”
“南洛杉矶。”亚当瞥了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