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要不要——”
“不。可是……他真的很在乎你,你应该晓得吧?你会害他心碎。”
塔莉大笑,“你们这些天主教女孩就是爱替别人操心。”
凯蒂还来不及回答,强尼就回来了,端着两杯玛格丽特和一瓶啤酒。他将东西放下,牵起塔莉的手领她进舞池,他们融入人群,他将她拥入怀中亲吻。
凯蒂伸手拿酒。她不知道那个吻对塔莉有何意义,但她很清楚强尼的感受,这份明了如毒液渗进她心中。
接下来两个小时,她和他们坐在一起,酒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假装她很开心,但内心有一样东西随着时间逐渐死去。
这个犹如无尽酷刑的夜晚中,有一段时间塔莉去洗手间,留下强尼与凯蒂独处。她努力想找话说,但实际上却不敢看他的双眼。他的头发湿润微鬈、脸颊红润,模样性感得令她心痛。
“她真的不同凡响。”他说,身后的乐团一曲奏罢,正在翻谱寻找灵感。“我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了,接受我和她永远没机会。”他喝了一口啤酒,望着洗手间的方向,仿佛想凭意志力将她拉回来。
“我劝你当心点。”凯蒂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她知道说这些话会揭露自己的真心,但她没办法不说。强尼在工作上或许表现得愤世嫉俗,然而在医院那一夜,她发现到其实他的内心依旧怀抱着理想,相信梦想的人最容易受伤,她自己亲身体会过。
强尼靠向她,“你说什么,穆勒齐?”
她摇头,她没办法重复,更何况塔莉回来了。
那天夜里,她独自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卧房欢爱的声音,这才终于哭了出来。
凯尔酒吧那一夜之后过了一个月,不止凯蒂一个人察觉强尼变得不太一样了。秋季笼罩西雅图,带走了夏日缤纷,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重寂静。马特完全不理人,整天埋头清洁整理器材以及将底片归档。塔莉离职后,凯萝被找回公司,最近她整天关在办公室,连出来倒咖啡时也不和人说话。
没有人敢批评强尼的仪表,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几乎是下床后直接来上班。他好几天没有刮胡子,消瘦的脸颊上东一块西一块冒出黑色胡须,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有经过搭配。
最初几次他这样来上班时,大家还会像老母鸡一样缠着他表达关心,但他坚持自己很好,以沉着但坚定的态度将他们拒于门外。马特不断劝说,甚至拿出了大麻,但最后也只能说:“随你吧,老兄,等你想说的时候尽管找我。”
强尼在自己周围建了一道看不见的护城河,凯萝也曾经尽力想游过去,但最后像马特一样落得无功而返。
只有凯蒂一个人没有去劝强尼,而她是唯一知道问题所在的人。
塔莉。
这天吃早餐的时候,塔莉才说过:“强尼老是打电话给我,我应该再和他出去吗?”
幸好凯蒂不用回答,因为塔莉自己接着说:“不可能。我对恋爱避之唯恐不及,就像不想挨毒针一样,我以为他知道。”
此刻凯蒂坐在位子上,假装填写新的保险申请书。
凯萝和马特出门去采访,几天以来第一次,办公室里只剩她与强尼。
她慢慢站起来,走到他紧闭的办公室门前。她没有立场去找他,假使今天换作是她失恋,他绝对不可能来安慰她,但是现在他非常痛苦,她无法坐视不管。她犹豫了很久,终于伸手敲门。
“进来。”
她打开门。
他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在笔记簿上拼命写东西。长发落在他的侧脸上,他不耐烦地塞到耳后,“穆勒齐,什么事?”
她走向他办公室里的冰箱,拿了两瓶西北地区特产的亨利·怀哈德牌啤酒。她打开,将一瓶递给他,然后坐在他乱糟糟的办公桌边。“你看起来好像快溺死了。”她简单地说。
他接过啤酒,“有这么明显?”
“有。”
他瞥门口一眼,“外面还有别人吗?”
“马特和凯萝十分钟前出去了。”
强尼喝了一大口啤酒,往椅背上靠,“她不肯回我的电话。”
“我知道。”
“我不懂,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那次,我还以为……”
“你想听老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