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行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在他自己的生活里奔忙,偶尔转钱给林以然,越来越少联系她。
他这几年里到底给过林以然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账户里倒总是没多少,依然是个穷光蛋。
林以然来者不拒地收下他的钱,甚至把大部分都直接存了定期。上个月林维正把欠的最后五万块钱转了过来,林以然回了他一条“收到了”,之后就把林维正的聊天框开了免打扰。
邱行当初替她还的债她已经连本带利地朝林维正要了回来,这两年多她像个债主一样时不时给林维正发一条:“什么时候还钱?”
林维正不知道和谁合伙开了个作文机构,应该是赚了点钱,反正不管钱从哪来,林以然总之是都要了回来。
这些邱行都不知道,要回来的钱都在林以然这里,也没有告诉他。
【邱行。】
林以然晚上在自习室待到自习室关灯锁门,很晚才回去。这晚的月亮像颗蛋黄一样坠在天上,实在漂亮。
林以然站在小路上抬头看了一会儿,心里变得非常安宁。
和邱行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她经常会像这样,因为毫无关联的事情而突然想到邱行。或者是像现在,心里感到愉悦和放松的时候,就会想给邱行打电话。
但不知道邱行在干什么,所以只给他发了条消息。
邱行:【干什么。】
林以然拍了张月亮发给他:【你看它多好看。】
邱行:【几点了你不回去。】
林以然继续走路,笑着低头回复:【我想你啦。】
邱行没回她这条,林以然知道他不会回。她不需要得到邱行的回复,她已经足够成熟,不是曾经那个慌张的小姑娘,能够认清并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明白邱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林以然在两天之后从学校出来,一眼看到校门口对面正在打电话的邱行,挺拔的、俊朗的、成熟的邱行,林以然甚至没有觉得惊讶。
她停下脚步,隔着车流遥遥地看着他,笑起来。多好的邱行——
这是我的邱行。林以然心想。
邱行这一天的时间是挤出来的,第二天就走了。
在这一天里他不停地接电话,实在是忙。
这段时间把邱行忙瘦了,林以然抱他的腰时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她掌心里有潮湿的汗,额头上也布着薄薄的一层,眼尾红红的,头发在床单上散乱地铺开。她眼睛如水般地含着邱行,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指腹在他的眉尾刮了刮。
邱行低下头来吻她,俯下身时脖颈和肩膀上的肌肉极漂亮。林以然睁着眼睛,看着邱行吻她时闭着的眼睛,他吻得那么认真。
邱行不是个天真的人,他的际遇使他身上早没了小时候的开朗。
他在十九岁时突逢变故,提前结束了自己张狂肆意的男孩儿时代,身上压着债,还有他自己和母亲的未来。二十二岁时他又多担了份责任,他或明或暗地推了几次,却在一个混乱的晚上认了一样地放下理智,和一个女孩儿变得亲密和不可分离。这使得他多背了几十万的债,以及一个需要他担负的人生。
邱行事故又圆滑,他脑子里总装着很多事,想着怎么还债,怎么赚钱。这些事情让他眼睛里没有年轻的光,林以然总记得当初她刚上邱行车时邱行总是麻木的脸。现在邱行要比那时的他生动一些,可他整体上依然是深沉而冷静的,经历过的事情抹不掉,就像他永远也回不到小时候了一样。
可偶尔,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他会表现出平时在他身上看不到的简单和纯粹,像一个年轻的男孩儿。
比如在方姨家,林以然先他醒了,在阳台和方姨看她新养的花。邱行醒了,光着上身出来,先是喊“妈”,又找“林小船”,探着头在房间、厨房、洗手间茫然地找。
比如每次亲密过后邱行都会紧紧地抱林以然一会儿,把脸埋在她颈侧,或是在她脸边来来回回地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