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云不知道他是掩饰还是默认,这副平静淡漠的样子真是让人无处使力,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只想再激一激他,看能不能逼出些心里话来:“我说对了?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和你很像的一个人。”程鹤道。
“……”我靠。
锄云在心里难得爆了句粗口,这、这是什么情况?菀菀类卿?可是宗门里那么多人他连一半都没有认全,上哪去找这么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师兄是说真的吗?”锄云看着他的侧脸,语气还是不敢置信,“和我有多像,他也喜欢吃火锅吗?”
不可能的吧……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知道火锅这种东西。
“只是与你在容貌上相像,”程鹤道,“性情判若两人。”
“本来就是两个人!”锄云纠正他。
程鹤却不再说话了,专注地看着面前贞静柔嫩的花朵,月影往西移去,在他仿佛冰雪雕琢的侧脸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锄云也跟着沉默,像是困了,也像是没话可说了,他撑在床沿,然后烦躁地锤了锤脑袋,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了这些——心里的猜测是一回事,但是被当事人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放空地看了一会儿床帐,那边程鹤还在遗世独立地站着,锄云瞟了他一眼,生气地背过身,拿被子蒙住了头。
昏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榻上仍然是空的,屋子里静得很,好像从来没有过另一个人住过的痕迹。
他没在这里睡?
锄云迷茫半晌,感觉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大年初二到初六这几天是频繁地迎来送往,除了四大仙宗,修仙界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宗,以及自己摸爬滚打上来的散修,也会趁各大宗门大开迎客的时候前来拜访,自荐枕席。
昆玉真人更喜欢在云游时自己发现一些有资质的少年,这几天又动了下人间的心思,左右宗门有楠木真人掌管各种事宜,看明月与青酒在各处来往忙得欢,自己也乐得清闲,于是稍微叮嘱打点了一番,便决定下山了。
临走时程鹤来找他,想与他一道,昆玉真人倒也没说什么,他是个十分宽容的老人,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并不会过多参与。
锄云是在程鹤走了之后才在解多和齐江那里知道的,大师兄有意躲他,他能看出来,可是凭什么?他又没做什么冒犯的事。
出了正月以后,下了几场春雨,天气一天一天地暖和起来,青云宗后山上的草木抽了新枝,养出了些小小的树灵,楠木真人只让锄云好生照看着,不必过多接触。
萧顷已经成了草堂晚餐的常客了,路上总会带几支新开的春花过来,或是桃花,或是海棠,他其实是个挺有情调的人,只可惜没人欣赏他这种泛滥的情调。
有时候青酒不在他也会一个人过来,就食材和锄云的修为戏谑地调侃一两句,明月也会来,他跟萧顷“撞车”的时候倒也谈笑风生,不显露一点情绪。
向元墨初一来拜年时说过今年似乎不怎么太平,这话没说错,从三月份开始,人间各地就有起义和暴乱,因为饥荒贫穷而卖子求生的事这些年屡见不鲜,青云宗就有不少弟子是走投无路被几位真人捡来的。
人间皇帝大约只是个守城之主,距离明君还太远,他所谓休养生息只不过是遵循老庄之道,清静无为,不与边境小国起祸事,自己从小信奉道法,继位后不想着励精图治,反倒整日炼丹修道,致使宦官专权,地方出了不少贪官污吏,在天灾面前,海样的银子布下去,百姓见不到一星半点,有些城镇甚至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天下说乱就乱,许多起义军打着“灭道兴佛”的名义,见了道观便要毁坏,谁家里供着某位仙师的像更是随意打杀,香火供奉稀薄了,他们这些仙宗自然会受影响,前些日子锄云与解多他们在竹林里修炼的时候,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都不纯净了,灵气入体气脉中通行的真元竟有一瞬间的滞涩。
“幸好师父和你大师兄在人间,”青酒翘着脚歪在小院中的躺椅上,“他们看见了一定会管一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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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云道:“可是仙凡有别,好像修仙之人过多干涉人间事会破坏平衡。还会影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