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漫过脚面,楚毅低声问:“小姐,水合适吗?”
苏锦瑶垂眸看着他,声音淡漠:“合适。”
楚毅闻言便仔细给她洗起了脚,握惯了刀剑的粗糙手掌小心翼翼地擦过脚踝,又抚上脚面,生怕弄疼了她。
苏锦瑶生得好,姿容无双,身段窈窕,即便是这一双脚,也骨肉匀称纤巧有度。
楚毅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玉足,离京前他曾见过两次。
一次是苏锦瑶十三岁的时候,那时魏氏刚进门没多久,她因为她带进来的女儿受了委屈,心情不好,骑马跑到郊外,在溪边不慎打湿了鞋袜。
当时是冬日里,天气寒冷,她出门又匆忙,身边的丫头没来得及跟上,只有楚毅追上了她。
放在平日里,苏锦瑶不管去哪,身边丫鬟都是会准备换洗衣裳的,以免她身上穿的在途中脏了,没得更换。
可楚毅是个家丁,怎么会有她的贴身衣物,所以她当时只能把鞋袜脱下来烤干,免得冻脚。
楚毅那时无意瞥到她的脚,白生生的,但脚趾冻得有些发红。
苏锦瑶正在气头上,见他的视线望过来,一边把脚收到衣摆下一边斥道:“看什么!”
语气气冲冲的,眼角鼻头都泛红,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冻的。
楚毅忙收回视线,片刻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双手捧着恭敬地递了过去。
“小姐把脚裹上些吧,别冻坏了。”
苏锦瑶脚上确实冷,看了眼便将衣裳接了过来,裹在自己脚上。
那日之后,楚毅时常做梦,梦中苏锦瑶坐在火堆旁,一截莹白的脚面露在衣摆外面,脚趾粉润,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泛着光。
当时他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见到梦中的场景,直到几年后,离开京城前夕,梦中的人与他紧紧相拥,足尖贴在他身侧,时而曲起,时而紧绷……
后来楚毅去了大楚,回想那日发生的一切,时常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或许只是自己对大小姐执念太深,痴念太重,才臆测出了那些从未发生过的事。
但即便是梦,他也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此时此刻,再次将这双脚捧在手中,掌心抚过细腻如玉的脚面,他终于确定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刻于他记忆深处的,他和大小姐的过往。
楚毅像是捧着世间最名贵的珍宝,仔细擦拭着玉足上的每一寸肌肤。
可他越是小心呵护,就越是会想起太医说过的话,想起这个令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的人,曾险些被苏家活活饿死。
他安安静静地跪在这里,心里却分成了两半。一半因苏家的行径怒火滔天,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一半怕自己因恼怒而控制不好力道,弄疼了苏锦瑶,越发小心起来。
秋兰在旁忐忑地看着,直到把楚毅送走,脑袋里还晕乎乎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楚将军如今可是大楚正二品的官员,让他伺候洗脚,这怎么看都是羞辱,他却真就按大小姐说的做了,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但秋兰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伺候苏锦瑶就寝时就劝了几句。
“小姐下次还是别跟楚将军开玩笑了吧?奴婢服侍您不就是了?”
苏锦瑶却道:“我没开玩笑。以后他要伺候就让他来,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让他做。”
秋兰一噎:“这……这是不是……不大妥当?”
“他自己愿意,有何不妥?”
“话是这么说,但若哪天……他不愿意了呢?”
到时岂不是觉得曾经做的这些都是羞辱,对他们小姐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