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好奇十分,想见识玉女的舞功。二女行在宫道上,玉纤阿拗不过同路宫女的请求,便含笑舞开身,大袖飞甩,腰肢细软,她舞动起来,当如蒲柳扶风,映着明婉眉眼,当真好看。
宫墙枝头的花从从容容洒落,落在美人发顶。再一枝花从枝头栽下,玉纤阿轻轻仰目,睫毛颤抖,阳光落入她眼中,她伸手接住了那枝花。玉纤阿含笑低头,在花上轻轻一嗅,美人面容与花交相辉映,何等烂漫明耀。
同行宫女心跳砰砰,看得近乎呆住。
还是玉纤阿拉着她往旁侧躲,为一行来的容车让道。容车是宫中夫人们专用的车,慢悠悠走过两位宫女身边,二人都闻得车上的芳菲花香。和那芳香比,玉纤阿手中所持的花枝何等普通。但是容车到玉纤阿身边时,却停了下来。
车上帷帐被一只手掀开,一位美人垂目望来:“玉女。”
玉纤阿欠身行礼:“夫人。”
车上坐的那位后妃,她认得,正是双姬。但双姬进吴王后宫后,便不再与之前的同路女联系。之后玉纤阿频繁出入常姬宫中,双姬胆战心惊。这还是第一次双姬主动停下车,与玉纤阿说话。双姬垂目打量玉纤阿,心中微酸,想玉女一个宫女,竟长得这样好。
双姬叹道:“你我昔日也是同行人,如今怎么竟成了陌路人?”
玉纤阿心里失笑,想小双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当了宫妃,都会说“陌路”这个词了。
厉害。
环境造就人呀。
她含笑答:“奴婢贫贱,不敢类比夫人。”
双姬心里叹,想玉纤阿无论何时礼数都这样得当。双姬正是方才在容车上看到了玉纤阿的跳舞,才心中动起。双姬说道:“听闻你去了九公主宫中?何不来我宫中呢?你舞甚好,我需要你相助。念在旧日友人份上,我可照拂你一把。”
玉纤阿心里忍笑。
想双姬莫不是在拉拢自己?难道是双姬从常姬那里学了手段,开始明白女子间不该一味防着,而是适当拉拢?怎么,双姬想靠自己,去讨好吴王么?若玉纤阿愿意入吴王后宫,何必等到今日?
玉纤阿柔声答:“奴婢只听九公主的吩咐。”
双姬听懂了。
她叹一声,不再多话。放下帷帐,从玉女身边走过。
——
玉纤阿和同路宫女再次上路时,看到一个甬道转出一位郎君,她认出是公子的贴身仆从泉安。玉纤阿目光一闪,寻了个借口支走了宫女,她再次前行,与等在御道尽头的泉安见面。
泉安对她不满,低声责怪:“你怎日日做暗号?公子一日不来,你当心中有数。日日这样逼迫,被人发现了可怎好?”
玉纤阿道:“多谢郎君关心我。”
泉安吓一跳:“……我可没关心你,你别胡说。被我们公子知道了,我还活不活?”
玉纤阿只是揶揄他一句,当下也不再多说,而是说起让泉安收了玉壶。泉安无奈接受,要走时,玉纤阿迟疑一下,试探问道:“可是我哪里惹了公子不快?公子怎好几日不来找我?”
她泫然欲泣:“可是厌了我?”
心想若是厌了她,还不杀她,那可真是太好了呀。公子翕对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这样仁慈嘛。
泉安却摇头,打破了玉纤阿的幻想:“公子病了。”
玉纤阿若有所思,看泉安模样,想莫非公子翕没告诉泉安当日二人的争执?泉安长吁短叹,为公子的身体忧愁,说公子定是太劳累了,才病倒了。他余光看到美人玉容,突生灵感,看向玉女:“你不如来看望看望公子,也许我们公子正是需要你呢。”
玉纤阿:“……不好吧。”
泉安劝她:“来吧!你与我们公子关系匪浅,说不得他见了你,病就好了。”
玉纤阿讪笑一声。心想你们公子可能正是被我气病的……我去干什么?刺激他病得更厉害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