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要怕他一个区区北翟?
我哪里知道!
程渺渺强忍住想要咆哮的内心,手心涔涔冒着汗。
北翟北翟,北方的部落,为什么不能对他们动手?
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攘外必先安内。”程渺渺在看到地上那封写有怀王名字信函的一刹那,急中生智,背起近代史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句话。
“攘外必先安内?”江云渡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程渺渺像是从中窥到一点对劲的苗头,继续道:“北宋初年,宰相赵普与太宗书中曾言,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说罢,她又想起近日萧庸让她熟读的《史记》,继续道:“西汉景帝时期,帝师晁错力主先削藩后攘夷,强国固本,续文景之治,这才为武帝远驱匈奴创造了条件,故,太子方才所言并非不可,只是时机未到,内忧外患同时有,先内后外,才为上选。”
“内忧外患同时有,程从衍,你说的内忧,是何忧?”
皇帝就是皇帝,就是喜欢问这种一开口就容易叫人当场滑跪的问题。
程渺渺敢说又不敢说,摸不清皇帝当下对怀王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上,“臣以为……”
“父皇,这问题如何要问?”江照翊突然抢在她前头答,“皇叔此番自西南回京,行事不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朝堂之上其党羽仍未伐尽,狼子野心依旧昭昭可见,内忧外患,皆清晰不已。”
“那依太子之见,如何先处内忧?”
剥夺王位,削藩。
这几个字说出来都不容易,更别提做出来了。
怀王之母乃先帝时期的贵妃崔氏,清河崔氏,是大启北方的四大姓氏,家族势力可想而知,先前江云渡将怀王贬到西南,都是花了不少手段才做到的,要想一举拿下他,如今登基才两年的他,可谓是困难重重。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明知是他暗中派人刺杀的姬长赢,丞相也已经将凶手都送上门来了,他却仍旧不能对他动手的原因。
仗着有个好母家,他即便是一辈子当不上皇帝,也敢日复一日的有恃无恐。
江照翊说不上话来了,程渺渺也极力低着头不敢呼吸,整个承德殿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行了,朕叫你们来,不是要看你们脑门顶的。”江云渡在那把九五至尊的檀木大椅上坐下,“你们站到一旁,待会儿鸿胪寺卿过来,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
“是。”程渺渺和江照翊互看一眼,乖巧地站到了一侧。
果然没过多久,李三行就又搭着拂尘进来,禀报鸿胪寺卿正等在殿外。
鸿胪寺卿,程渺渺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因为她看过萧庸给的册子,鸿胪寺卿黎崇明,又称承平伯,是黎贵妃的哥哥,黎洲白的亲爹。
黎洲白,想起那妖孽般的帅哥长相,程渺渺便不禁垂涎三尺,究竟是怎样的爹娘,才能生出这样极品的儿子?
承德殿门打开,刚赶过来的鸿胪寺卿黎崇明,一身红袍官服未来得及换,纯黑的靴子大步踩在干净到反光的地砖上,站在书桌前三尺外向皇帝行礼。
帅……简直是帅惨了……
要不是顾及皇帝还在,程渺渺眼睛都要看直了,这鸿胪寺卿黎崇明,比他儿子还要好看百倍!
一张脸棱角弧度很是分明,健康的小麦肤色,硬朗的五官,搭配八尺身高与挺拔英姿,纯纯是一个成熟老男人该有的顶配没有错。
话说,他的妹妹如今是贵妃,那他是不是应该也算皇帝的舅爷来着?
可是看皇帝对他的态度,倒全然不像对舅爷的样子,两人之间,君臣气息过于浓重。
“……臣方从北翟使者下榻的驿馆回来,对于丞相此事,他们提出有两种解决办法,一,大启与北翟交界的耕牧线退让五百里……”
“做梦!”
程渺渺神智一秒被拉回,好家伙,五百里,这北边小部落,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兴许是知道皇帝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他们还提出了第二种解决办法:“大启送一位公主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