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刘嬷嬷对罗景宁有意见,今夜杜瑶本不打算带着刘嬷嬷。只是刘嬷嬷哭着求着,让杜瑶鉴证她的态度,杜瑶这才带着她出门。
见到罗景宁,刘嬷嬷看起来一切正常,她对罗景宁十分恭敬,并没有往常那种轻慢的神色,杜瑶也放下了心。刘嬷嬷对于她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若是她能想清楚,杜瑶也不必夹在中间为难了。
今天杜瑶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袄裙,温婉怡人。罗景宁则是一身银红色,明艳照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姿态各异,却同样吸引旁人的目光。
只是,沈越并没有看向杜瑶,他的眼光,除了偶尔看了一会沈睿,其余的,都落在了罗景宁身上。五彩斑斓的光影之中,唯有一个人,比着千万灯火更加明亮,始终让他牵挂。
罗景宁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眸,里面汹涌如暗流的情愫,让她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和他隔空对望。挽着她的杜瑶疑惑地问:“表嫂,我们不是要上楼吗?”
罗景宁恍然大悟,她竟然只顾着和沈越对视,就停在了长宁阁的楼梯上了。真是太羞人了!还在别人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可是沈越知道啊,他这时候,根本不想陪着弟弟和表妹看什么花灯会,只想带着妻子,两个人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享受宁静温情的气氛。
沈睿可不知道,他被兄长嫌弃了,他仰着头望向沈越:“三哥,等会长宁阁里有猜灯谜的游戏,我想试一试,行不行?”
他的课业成绩很好,夫子都夸他,等会若是他表现得不错,三哥应该也会夸他的。
“可以,你想猜便猜吧。”
长宁阁最高就是三楼,是京城除了皇宫以外,最高的楼阁了。长宁阁的幕后老板,是当今皇上的兄长,肃王。肃王其人,一向识时务,手中半点权势都不沾,只图黄白之物,生活无比奢靡。
他是龙子凤孙,便是穷奢极欲,旁人再眼红也没办法。这长宁阁素来都是皇亲国戚,当朝权贵的去处,寻常人家可不敢靠近。这里的一杯茶,或许都值几十两,一般人怎么喝得起。
雅间里,果然十分豪华。银线绣缠枝花纹地毯铺在地上,四面墙壁镶嵌着耀眼的玉石,垂下来的帘子轻透如蝉翼,竟然是市面上难寻的鲛绡纱。
里面的木制家具都是用名贵的木材原料,案几矮桌处摆放了精巧的工艺品,富丽堂皇,令人赞叹。
杜瑶心中暗暗称奇,不过是一个茶楼,雅间居然如此讲究,这就是京城的富贵吗?
刘嬷嬷更是嘴巴都合不拢了。虽然她是跟着青阳公主从宫里出来的,可是青阳公主生母位份低,屋里很是朴素,这样气派的装潢她也并未见过。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沈越,他脸上并不见半点异色,仿佛眼前的奢华不过是寻常一景,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这就是豪门权贵的底气吗?
刘嬷嬷到这一刻,终于相信了越国公夫人李氏说的话,即便是杜瑶嫁给了别人,一个孤女又能嫁得多好呢?沈越这样的人家,杜瑶是攀不上了。
不如当一个贵妾,日后等罗氏挪开了地方,杜瑶也就能扶正为妻,以后的日子还用发愁吗?沈三爷才貌双全,深受皇上重用,这样的人委屈当个贵妾也不算什么。
刘嬷嬷低着头站在一旁,眼里尽是算计。她并不心虚,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为了姑娘着想。这些日子,她看着沈三爷对那罗氏体贴入微,这样好的夫婿,谁人不想要?
杜瑶和罗景宁可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两个人站在宽大的窗边,目不转睛看着外头的景色。
街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还有舞龙舞狮,杂耍百戏,各种小摊前都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声音不断传来,这样的热闹,让她们真切体会到了元宵的节日气氛。
舞狮队伍里的锣鼓声不停响起,动作灵活矫健,跳跃起伏,让周围看着的人都纷纷喝彩。
“表嫂,京城里的元宵好热闹,你看那里,好像有一个盏龙灯,好长的灯笼,活灵活现的,我还没见过扎得那么好看的灯笼呢?”
杜瑶兴奋地指向一个灯笼摊子,罗景宁一眼就看到了那十分扎眼的龙形灯笼,果然技艺高超。
不过,她更喜欢的,是旁边的兔子灯笼,很可爱。两个人在窗边看得津津有味,沈睿则是对着沈越背了一篇书,罗景宁不小心听到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没毛病吧?
外头热火朝天,长宁阁也不甘示弱,不多时,一年一度的长宁阁猜灯谜活动就开始了。这个活动听说已经有好些年了,若是最后能胜出,可以得到长宁阁提供的五千两奖励。
能进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谁也不是冲着那五千两来的,有些人为了出名,有些人为了凑趣。沈睿有自知之明,只想着能撑过初试第三轮就算不错了。
长宁阁的猜灯谜比试分初试和终试,初试共七轮,每一轮听到灯谜写答案,打错淘汰,答对才有资格接着玩下去。终试属于加试,一直比到最后胜出者只有一人,才结束。
想要参加,首先要是长宁阁的客人,然后每次参加猜谜,还需要附上十两银子。罗景宁听到这个规则,不禁叹服,这个肃王好会做生意,怪不得能这么有钱。
杜瑶平时也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她跃跃欲试:“表哥,不知道我能不能参加?”
“自是可以。”
与此同时,在长宁阁的另一个雅间里,坐着的人,正是柳家的大爷柳世周。
“沈越人来了?”
“已经在雅间里了。”
柳世周听到属下的回话,不禁冷笑,沈越带着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等会乱起来,就不知道沈越顾不顾得过来了。
“看着点,元宵节人多,别乱了。”
“大爷放心。”
沈越选择长宁阁,也是认为这是肃王的地盘,寻常人怎么敢在这里闹事。可是,他不知道,为了今天这一场,旁人已经算计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