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笑容浅了。
飞鸟司无法回答。
失忆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之间又经历了什么?失忆前使用这具身体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脑中一团乱,无数的疑惑堵在喉间,无处宣泄。
他垂下眼眸,错开江户川乱步炽热的视线。
一无所知的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回应对方的感情,也做不出任何选择。
太宰治偏在这时打破寂静,唯恐不乱地说:“既然如此,同样是前男友,司君可别厚此薄彼。”
惆怅的思绪被打断,飞鸟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太宰君,你真是我的前男友吗?”
他怎么感觉,太宰治就像自己以前那些到处煽风点火的损友一样。
类似的问题,这一次用截然不同的想法问出来。
太宰治双手揣兜,不满道:“司君偏心了,问乱步先生就是‘现男友’,轮到我就是‘前男友’,明明我才是第一任!”
江户川乱步不留余力地耻笑:“那我在你后面,说明阿司更喜欢我!你已经被抛弃啦!”他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我不这么觉得,当然是初恋的记忆更深刻!初恋才是归宿!”太宰治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他失忆了!他才不记得你!”
“也不记得你!司君我和你说,乱步先生滥用职权让我出差见不到你,是个超级小心眼的人!你千万不能和他复合!”
江户川乱步冷哼:“你天天在阿司面前入水,弄得他总去救你,你说说你破坏我多少次约会了!我这样的都没开除你,你居然说我小心眼!”
太宰治讥讽一笑:“明明是你借题发挥假装吃醋,最后占了便宜!”
“司君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故意配合我,让我开心,谁让我是他的男朋友呢,略略略~”
“是前男友!”
“会复合的!”
……
两个人就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喋喋不休地争论起来。
发现情况不对,好像不小心引火烧身了,飞鸟司捻手捻脚地后退,眼睛盯着朴素的地砖,心中默念“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试图远离这片修罗场。
要是被问到红白玫瑰的问题,不如让他去死一死。
太宰治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留下深刻记忆,他轻抚围巾之下的宝石领花。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能忘记他,所以还戴着这个吗?
垂落的长发划过手腕,飞鸟司立刻否认。
不可能,如果他心里有一个人,绝不可能再去找别人谈恋爱,这对他的恋爱对象太不公平了。
金丝雀黄蓝宝石……听到这个名字,他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发寒。
太宰治幽深的眼神又出现在脑海中。
一股走廊穿堂风袭来,前不久入水受冻,此时又只穿着单衣的飞鸟司脑中浮现一个画面。
是海中的画面,【他】整个人浸没在海水中,紫色发丝飘到眼前,没有现在这么长,和18岁的自己差不多。
这是……记忆片段?
画面中,随着身体逐渐下沉,【他】见到一个黑发青年,青年在仰面下沉,眼神虚无地盯着海面。
那是左眼颤着绷带,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太宰治。
仿佛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太宰治在海中下沉到一定限度后,自然上浮,与仍在下沉的“自己”越来越近。
而后,太宰治竟然抬起手,伸向【他】。
是在求救,还是在邀请赴死?
记忆片段留在这里,飞鸟司一阵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