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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的身影猛然跃到前面,挡住了摩托车的前进方向:“原重煜,你还记得‘护士长’这个外号怎么来的吗?所有人都觉得哨兵受一些死不了的伤根本不要紧,是你用自己天生的能力来帮我们治愈的,是你跟我们说有些苦痛不必承受的。大家此刻来救你,不是任何人的驱使,而是我们想来救你。”
“但你也不要在别人救你的时候还找死啊!之前就是,我告诉过你那些动乱里的向导不要救,你却非要用你的痊愈能力救他们,结果是什么呢——是你被当作是叛军、当作是共犯被关了四年!”
原重煜反而冷静下来,他拧着车把手,有点倔的道:“一面说是叛军在杀向导,一面我救了向导就变成叛军!我就知道,当年那些事你也有参与……黑柳动乱里,帝国向导数量锐减近半,到底是叛军杀得多,还是你们塔内的哨兵杀得多,你说得清楚吗?!”
狒狒震惊的站在石菇森林百米高的石柱之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他缓缓半闭上眼睛:“……那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那时候都疯了。”
其他人也都不动了,连葡萄糖的身影都出现在石柱的高高树杈上,只有身边的鹭鸶仰头一声啼鸣。
随着旧日家园覆灭,帝国驾驶主舰开始了寻找新家园的旅程,在到达翡翠星建立安全区后,早已岌岌可危的帝国内部,爆发了太多纷争。
贫富差距,粮食危机,引发了平民阶层的□□和大动乱。越来越多人加入了叛军,在许多小星球和翡翠星的部分地区,叛军们形成了相当大的势力。
但帝国手中还是有最大的王牌——向导和哨兵。
他们也认为,相较于叛军的四处游击,更危险的是向导在帝国议会中的占比越来越重,向导们看似弱小,却也是强大哨兵的“驾驶员”。可以说向导没有哨兵不会死,但很多哨兵没有向导都活不过多少年。
一方面是向导自身能力的弱势,一方面是他们实际能掌控最强大的角色,向导们自然而然会寻求权力,不断扩大自身的影响力,更加抱团,相互联盟……
议会中已经慢慢迎来了向导的时代。
对帝国来说,哨兵可比向导容易控制。
只有一手牢牢把控向导,然后把向导当作“资源”分给哨兵,让哨兵为帝国卖命才是稳固之道。所以,帝国坚决提防向导掌握大权,认为向导势力是比叛军动乱更值得打压的危险。
在叛军动乱袭击中,先是大量年少的向导被故意抛下,让他们这些温室花朵,身穿一身华服被贫穷得杀红了眼的叛军屠戮。
几个议会中有势力的向导被莫名刺杀,而本应该保护他的哨兵都不知所踪,后来才在街巷里、山谷里发现他们的尸体,明显是被数个哨兵围攻杀死的。
甚至“叛军”还闯入了向导的生活区,进行大肆袭击屠杀,许多向导被扫射死在宿舍里。
在黑流动乱短短几个月内,整个帝国的向导数量锐减至一半左右。
没有跟哨兵结合的向导,许多都在这场动乱中死了,帝国一边举行葬礼,皇子出来为向导们扶棺哭泣,另一边也推行了最严苛的“向导保护法案”。
从那之后,几乎每一个向导都有了以保护为名的“监视”,从出生分化为向导,到匹配或充军或流入市场,每一个向导都是流水线上被紧盯着的产品,每条路的尽头都是被严密看管。
在一些大型城镇,向导不被允许单独行动或离开塔,更不允许离开哨兵的眼睛。原重煜也就是在这偏远城镇附近,要是在主城里,他被发现在酒馆里玩闹,估计早就会被抓回去了。
向导差点掌控帝国的火焰,也就随着叛军被屠戮而扑灭。
原重煜知道,当时塔内许多哨兵,都被要求参与了对向导的屠戮,甚至帝国不惜破坏一些哨兵的屏障,让他们彻底陷入疯狂,甚至对自己的爱人痛下杀手。
但也有位哨兵早已冷冷看穿了帝国的阴谋与叛军的残忍,叛出了主塔,叛出了一切应该定义自己的身份,对叛军或帝国一视同仁,对一切施暴者施暴,对冷酷者冷酷……
原重煜也是因为遇上了她,才隐约知道黑流动乱的真相,才决定要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在动乱中救助那些濒死的向导们。
此刻,原重煜靴子蹬在地上,他眼睛有点泛红,一切咽下去四年的委屈,都在这里反刍:“我就想知道,那个11号前哨站的哨兵,到底是不是她。她是不是被主塔抓住后流放在了这里。”
狒狒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只在当年还在塔里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她一两次。你是唯一接触过她的人。但帝国应该没有抓住过她,否则早就人尽皆知了……你也不要再拿着这个头盔了,这差点就是你跟她联手的证明,你知道吗!”
宫理忽然从后面伸出手,握住原重煜拧着油门的手背,道:“你还走不走?”
原重煜看了她一眼,咬牙道:“走!”
狒狒急起来,拔出手中的枪,对准宫理,道:“别再往前走了,报告说发现这附近有大量本应单独行动的大型怪物在聚团行动,轨迹异常,那邮差保护不了你的!”
宫理没说话,只是握着原重煜的手,拧动油门,整个摩托车飞一般朝坡道蹿了出去。
狒狒枪指着宫理的方向,最终是因为怕走火伤到原重煜而放下了枪。
但紧接着,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还有浓郁的令哨兵感到不适的恶心气味。
狒狒抬起头来,露出惊恐之色:“黑水弧龙!小原——不要再往前走了!”